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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是诈骗犯！”银月肉眼可见，气的投影都要模糊。
“大哥你行行好！我一个无父无母，靠亲戚接济大的平民老百姓，突然有天下班，两个黑西装的人蹲我家门口等我，说要我跟他们去林氏集团治疗他们少爷，因为少爷喜欢我。再离谱的小说也没这种剧情好么！！”关攸宁完全被唤起了记忆：“林氏！那是林氏！跨国集团！世界前十！他们少爷喜欢我！二线小城市一个孤儿。你觉得合理吗？”
“我们没有蹲，是站着！！而且我们出示了身份证明。”
“我在网上可以订一百个那种证明！而且我怎么分辨是不是真的！你们好歹有个中间人吧！让园长来找我也好过亲自来吧！”关攸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们整个集团的人脑子都这样吗？”
“找别人，少爷的病就会被别人知道。”银月一副她不懂大局观的恨铁不成钢。
“他是个人！会生病怎么了！难道他就是你们的工具人吗？”关攸宁说完突然停下了，她看着银月，不敢置信但手有些颤抖的指着他道：“那些故事里的事不是假的，是真的是不是？”
“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银月似乎又冷静下来：“请您不要再拖延，看完这些内容，您就会回到现实醒过来，钱也会按时到账的，我们不是诈骗犯。”
关攸宁被派去做万俟恭的侍女时，在丹桓王宫中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风波的。因为他们尊敬的陛下不允许任何女性靠近他，就算是侍从近臣，没有必要也不许碰触他。他是丹桓历史上少见的自己动手梳洗穿衣束发的帝王。即便是大礼服需要侍从们帮助，也绝不许有任何人碰到他的皮肤。人们常在私下议论，除了母马，没有任何女性与雌性能靠近陛下一尺以内。要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做自己的侍女，这位陛下的要求简直让大内总管想不通。
但陛下的命令就必须执行。关攸宁被刷洗干净，穿上整洁的统一制式的宫女服装，被送到了御书房。
万俟恭看着眼前低首站在那里的农妇，总觉得她很熟悉，但是说不上来哪里熟悉。他的沉默让周边的人都开始心惊胆战，就在总管考虑要不要开口让王二妮下去时，他们的陛下开口了：“识字吗？”
“回陛下，奴婢不识字。”关攸宁很识相的将自称改了。
“你和吴十六是怎么认识的？”万俟恭的第二个问题让所有人都为他们王跳跃的思维感到迷惑。
“回陛下，奴婢生活艰难，将军时常来慰问阵亡遗孤，因而相识。”关攸宁小心翼翼的回答。
“朕认识的吴十六，薄情寡义，只对一个人情根深种。他会和你结婚，朕一开始听说的时候很吃惊。本以为只是对阵亡将士遗孤的照料，却没想到这次他居然锲而不舍的来寻你，朕还有点感动。”万俟恭微笑了一下：“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谁，然后再作答。”
“奴婢……”
“如果你说错了，那朕就让人杀了你的妹妹。”万俟恭的话说的虽然轻松，但关攸宁知道他没开玩笑。
在室内长久的沉默后，这位农妇跪下道：“陛下恕罪。”
众人皆惊，他们的王果然是目光如炬吗？早就看出这女子有问题。
“好，那朕给你一个机会。你说说看，你是谁？”
“奴婢自幼被拐卖，不知自己是何处的人。曾被卖进青楼学艺接客，泰始二年，因边境骚乱，我趁机逃了出来，不料又被拐卖，只是因为年老色衰，实在不如少女好卖，因此辗转多人之手。吴将军就是在边境的人口市场买下了我。”关攸宁心想还好自己有预案。
“吴十六想要女人，还需要买？他新婚便买下你，这么费事的让你代替他的新夫人？你这容貌是伪装还是真的和他夫人一样？”万俟恭可没有那么好糊弄。
“据将军说，他本来是要买奴婢代替那个婚后就跟情人卷款逃跑的寡妇的，顺便安置一下那位对他来说比较重要的妹妹，让她作为我庶妹的身份存在。本来他是与那位寡妇夫人说好的，以此为条件庇护她。没想到她居然狠心扔下儿子跑了，他只好重新买一个人来替代。虽然人的面容可以伪装，但是身形不行，奴婢因为身形与那位夫人相似被选中。这面容是按照将军教我的手法改变的，通过按摩即可。”
这话让万俟恭确定了还颜术的存在，他又道：“你原本多大年级？”
“按照人贩子卖奴婢时说的年龄，应该是二十八岁了。”关攸宁说的很有技巧，她原本已经三十岁了，稍后显出真实面容，和二十八岁相比，自然看起来沧桑点。
“那这么说，你的妹妹和你没有血缘关系，是陌生人，为什么还为她愿意自报身份？”万俟恭的咄咄逼问让关攸宁心中感叹自己的徒弟果然被教的很好。
“奴婢知道这个姑娘对将军来说很重要，她要是因为奴婢死了，哪怕是被陛下赐死，奴婢今后也活不成了。”关攸宁瑟缩道。言毕，她特意顿了一下，然后想到什么似的又说：“还有一点，当时奴婢觉得很奇怪。”
“奇怪？”万俟恭重复了一遍：“你说说，哪里奇怪？”
“将军初见奴婢时，从马上掉下来了，站起来后抓着奴婢的脸看了好久，甚至拽了奴婢的脸，仿佛不信奴婢长的样子是自己的。再三确认后，他要买奴婢，那人贩子狮子大开口，要了两倍身价，他也没还价。”
“吴十六的世界，不存在还价这个词。”万俟恭评论了一句后道：“那你还原你的面容，让朕看看，何等绝色，能打动他。”
关攸宁请人拿来了热毛巾，敷在脸上擦了一会儿后，在众目之下，拿下了那毛巾。所有见过陛下所画的殿内肖像图的侍从们都惊呆了，万俟恭看到她的那一刻瞬间站起身，甚至碰翻了桌上的茶杯，水洒在奏折上也浑然不觉。
短暂的愣住后，他一言不发的快步走上前，似乎根本不在乎他碰不得女人的禁忌，和当初的吴十六一样捧起她的脸看了半晌。他想伸手捏她的脸，但却最终没舍得动手，只是回头道：“叫御医来！”
御医搭脉的手放下后，取下了关攸宁脸上的金针，向等在一边的万俟恭道：“陛下，这位夫人确实应该在三十岁左右，身体强健，这面容也确实没有什么筋脉纠结之处，无伪。臣为她施针稍微改善了一下之前还颜术造成的皮肤松弛。”
“好……”万俟恭看着那张脸，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对身边的荀湛道：“拟旨！封……你原名叫什么？”
“奴婢原名凤仙。”这个名字很有花楼的风格，也让旁观的关攸宁终于明白了首辅故事中那位凤仙名字的来历。她最初伪装成妓女凤仙，所以故事中有一个林苍尔伪装的凤仙，凤仙伪装的皇甫渥丹。
“封凤仙为贵妃……”万俟恭的话让荀湛愣了一下道：“陛下，女子入后宫最多从常在起，更何况这位夫人她出身……”
“朕不会让这张脸做常在。丹桓的规矩，是朕定的。朕即规矩。既然你劝了，朕退一步。封凤仙为宁嫔，赐住长乐宫。”
万俟恭看着荀湛还想说什么，抬手道：“不必多言。她被卖入青楼，错的是那些贩卖她的人，脏的是那些买春者。她受了这么多伤害，朕不会因此迁怒她。你若觉得不好，朕给她改名思宁，赐她丹桓大姓乐正，你在乐正家找个旁支给她塞进去。”
乐正思宁……乐正思涯……那些曾经，原来都有迹可循。
一夕之间，御膳房少了个王二丫，丹桓王多了一位出身丹桓贵族乐正家的宁嫔。这位宁嫔据说是个旁支不受宠，三十岁还没嫁的老姑娘。能嫁给二十出头，他们英姿勃发的丹桓王，任何人都觉得天上掉了馅饼。
人们当然也想不通，他们的丹桓王是不是少年丧母有了什么创伤，这么久以来不愿意靠近任何女人，突然间却封了一个姿容普通，大他十岁的女子为宁嫔。还赐住在贵妃才能住的长乐宫。
不过对于急需继承人的丹桓朝堂来说，什么人已经不重要了，陛下只要愿意娶妻生子，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更何况这女子年龄大，日后即便陛下不肯杀她，也不担心子弱而母壮的问题。
但是对于在大齐见过关攸宁的老臣们来说，毫不意外为何会如此。那张脸和关攸宁太像了，若是关攸宁活到现在，应当也是这副模样。
正是这种对男子来说有些风流婉转，对女子来说正好的容貌。虽然面容有了年龄增长的痕迹，但却非常难得连气质都那么像。
中秋时楚勋跟着众臣进宫请安，第一次见到坐在万俟恭身边的宁嫔时，几乎呆住了，以至于差点失仪。
太像了，不仅仅是面容像，如果她是男人，楚勋简直以为关攸宁被抓了。特别是那位桐叶姑娘竟然也随侍在侧。
那顿饭他吃的满头雾水，满腹心事，他想不通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他回府更衣时，才发现自己随身的荷包内被塞了一张纸条。
他每日回府会自己换荷包的香丸，这个习惯除了他的家人，只有一个人知道。他打开那张纸，上面写着一首诗：“一时谋议略施行，谁道君王薄贾生。爵位自高言尽废，古来何啻万公卿。”
他震惊的手抖了一下，退后一步，迅速将那纸扔进火盆烧了。然后才回过神了，手开始颤抖，他踉跄了一下，在椅子上坐下，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不……怎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