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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乐宫的第一夜，为关攸宁穿上寝衣的桐叶有些担心道：“今夜，若是他发现你还是……”
“他不会碰我的，桐叶。”关攸宁非常笃定道：“你放心吧，他不会发现的。”
桐叶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放弃了。她握了握关攸宁的手道：“保重。”
长乐宫华丽异常，坐在床边等待的关攸宁楚楚动人。但是万俟恭却离她有一段距离的坐在桌边，只是盯着关攸宁的脸看，似乎在寻找什么。
关攸宁见状漾起一个讨好的笑容道：“陛下不休息吗？”
“你困了，就睡。”万俟恭简单的回答。
“陛下没有就寝，臣妾不敢。”关攸宁委屈的低下头：“还是说，陛下终究是嫌弃臣妾脏。”
“师傅说，青楼的姑娘都是苦命的出身，她们被卖掉已经很可怜了，是残酷的命运和贪婪的男人让她们变成那样的，她们只想活着，活着而已……”万俟恭喃喃的说出曾经慎景行说过的话。
“陛下的老师，还真是我们风尘女子的知音。”关攸宁继续扮演她的角色，说着还挤出些泪水：“懂的我们无人知晓的苦楚。”
“他最是怜香惜玉，你有福气，和他长的一模一样。”万俟恭说完，看着“凤仙”的表情，只见她先是抚着脸一愣，然后又似乎想通了什么，又突然震惊的看向万俟恭。
这一切全部结束后，她突然站起身，用青楼女子特有的妖娆身姿走到了万俟恭身边，突然在他怀里坐下，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道：“原来如此。可陛下的帝师应该是男子吧？臣妾懂陛下的难言之隐，愿为君分忧……”
说着，她熟练的摸索到了他的衣摆，却被万俟恭按住了手：“不需要。你不能代替他，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他。你只要在这里好好住着，就够了。等朕找到他了，会给你一笔钱，让你远走高飞。在此之前，你就在这帮她占好这个位置。”
“啊？”本来演技上身的关攸宁突然愣住了，她一时有点接不上这个徒弟的脑回路了。没想到，万俟恭居然很有耐心的腾出另一只手，掰过她的脸道：“朕说的不明白吗？你们长的一模一样，等朕找到他了，他就是乐正思宁，你就可以走了。朕会给你平民的身份，你只要闭紧嘴，就可以一生无忧。我们各取所需。”
“陛下……”关攸宁有点结巴了：“那…那敢问…敢问何时能找到先生？让臣妾好…好…做个准备。”
“你不需要知道这个，让你走前，朕会提前告知你的。”万俟恭放开她，示意她离自己远一点。
关攸宁识相的站起来，勉强笑了一下道：“宫里吃得好，住的好，到时候要是先生不愿意进宫，臣妾可以一直代替他装下去。”
“不愿意啊……”万俟恭似乎真的在考虑她说的话，然后微微皱眉道：“怎么会不愿意呢？”
“陛下的师傅一定是大官，他怎么可能和我们女子一样甘愿在宫中一生呢？”关攸宁试图侧面给他洗脑一下。
“说的有道理啊，爱妃。”万俟恭认真的点点头，然后在关攸宁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接着道：“看来朕要命人去打造一些锁链之类，未雨绸缪。”
说话间，他指着关攸宁刚刚坐下的床道：“到时候，朕就把他锁在这里，你说怎么样？”
关攸宁吓得立刻站起来，更加结巴道：“不…不…不好吧…毕…毕…毕竟是…是陛下的师傅……妾身…妾身虽然读书不多…也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陛下…陛下…有话好说…”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万俟恭冷笑了一下：“父慈才能子孝，他背叛我，我不会放过他的。”
“背…背…背叛…”关攸宁说不出话了，看着万俟恭提起她似乎有些魔障的样子，半晌才憋出一句：“那…那是罪大恶极！陛下应该杀了他！而不仅仅是囚禁他！这样太便宜他了！”
“你到有些烈性。”万俟恭又开始认真的看向她：“和爱憎分明的他很像。所以，他应该是恨朕的，所以那一刀才会如此不留情。”
关攸宁有些害怕的已经退到了一个角落，万俟恭远远看着她，似乎停了很久才道：“朕杀不了他，只能囚禁他。”
说着，他伸出手，摊开自己的手掌：“就让他永远在朕的指掌之间，永远只有朕一个人能拥有他。吴十六也好，关峤也好，谁阻碍朕，朕就杀了谁！就算是大齐也保护不了他。他只要躺在那里就行了……”万俟恭指着床：“不过这张你睡过了，他不喜欢用别人的东西，朕给他换一张，加工过的。”
“那臣妾祝陛下…早日得偿所愿…”关攸宁有点颤抖的又摸上那张床道：“臣妾突然困了…可以…可以休息吗？”
“你睡吧。”万俟恭似乎又恢复了平静：“朕看着你睡。”
关攸宁躺下，但睡不着。谁能在这样狼一样的眼神的注视下睡着啊！！她硬邦邦的躺了一会儿，然后听到了万俟恭站起身道：“既然睡不着，就点些助眠的香吧。”
关攸宁不敢睁眼，很快助眠的香味包围了她，恍惚中她失去了意识。
虽然故事中的关攸宁陷入了沉睡，但是旁观的她仍可以从银月的镜中看到室内发生了什么。
万俟恭站在熟睡的女子身边，伸手抚摸她的脖颈，似乎在反复确认她真的没有喉结。
多次的尝试后，他收回了手，在床边坐下，呆呆地看着那张熟睡的面容。紧接着，他似乎闻到了什么香薰外的气味，仔细的嗅着，很快找到了味道的来源。
他俯下身，在熟睡的关攸宁颈肩闻了许久，而后支起身子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晦涩不明。
次日，关攸宁醒来，一睁眼看到坐在床边盯着她的万俟恭吓了一跳：“陛下……陛下不上朝吗？”
“已经回来了。”万俟恭说着看向窗外，阳光耀眼，关攸宁有点尴尬的笑了一下一下：“是臣妾贪睡。”
“昨日你辛苦了，朕让他们不要叫你的。”万俟恭这话说的，旁边的宫女们害羞的低下了头，他不以为意接着道：“朕不用宫女，这些是拨来和桐叶一起伺候你的。朕平日来不许她们靠近，朕自有太监们用。朕不在时，有是什么事尽可差遣她们去做，让桐叶歇歇。”
“臣妾不敢劳桐叶姑娘伺候。只是臣妾虽然粗通文墨，但也都是些不上台面的曲子词，能否请桐叶姑娘平日里给臣妾补补功课？”
“随你们。”万俟恭站起身：“但现在，起来用午饭吧。”
午饭上来，关攸宁刚吃了两口，就听万俟恭道：“爱妃身上有股体香，是自幼就有吗？”
“体香？”关攸宁愣了一下，闻了闻自己的手臂，除了昨晚残余的香味，没有其他，便道：“臣妾不曾闻到。”
“罢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吴十六今日又来了，朕下朝后和他说清楚了，你跟着朕做妃嫔，比跟着他在军营好多了。当初他买你的价格，朕也翻倍给他了，你们自此两清。”
“那陛下可把臣妾的身契要来了吗？”关攸宁一脸关心道：“他要了您多少赎身费？有没有狮子大开口？”
“你如今是乐正思宁，凤仙的身契对你来说没用。你有乐正家的一整套身份证明。他说买你时给了两锭金子，朕给了他四锭，他保证不再来了。”
“两锭金子……”关攸宁心中暗自对应了事先跟他商量好的暗号，两锭代表20日后，金子则说明人已安插好。20后她自然能等来为她和吴十六接头的人，到时只要借机调到身边即可。
“怎么？数字不对吗？”万俟恭见她不说话开始思索，随口问了一句。
“当然不对。奴婢这样的年纪，哪里值两锭金子。当初牙婆开三两银子都是高价。”关攸宁连忙道。
“你的脸，值得这个价。”万俟恭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侍从通报：“陛下，大鸿胪卿楚勋求见。”
“宣。”万俟恭回答后看了关攸宁一眼道：“楚大人特意求了恩典，说是想来给你送点东西。”
关攸宁一愣：“臣妾并不认识他。”
“不重要。一会儿他送你什么，你收着就是。不用担心。”万俟恭的话说的模棱两可。
楚勋很快进来，礼数周全：“老臣见过陛下，见过宁嫔娘娘。”
“朕早就说过，允许楚大人宫中不必行大礼。”万俟恭抬手示意：“赐座。”
楚勋倒也没推辞，坐下后继续道：“娘娘入宫，陛下有可心的人伺候，是老臣日夜期盼之事。无以为贺，将昔日在大齐所得一妆匣献给娘娘，还望陛下恩准。”
说着侍从也把一个包裹的精致的木盒呈上来，打开后去了外面包着的布，一个五层的大红漆器螺钿首饰盒出现。
关攸宁眼前一亮，惊喜的站起身，上前爱不释手的抚摸道：“这是传说中大齐的万工盒吗？”
“娘娘博学，正是此盒。”楚勋恭敬回答道。
关攸宁笑着回首看万俟恭：“陛下，臣妾喜欢这个。臣妾早就听说过，原本想着此生一见便没有遗憾。没想到居然能得到一个！”
“既喜欢，就先收下。朕让人再从大齐多采买几个样式给你。楚大人献宝有功，朕也没什么好给你的，不如你再辛苦辛苦，为朕分忧。”
“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来人，拟旨。大鸿胪寺卿楚勋改任中书令。”万俟恭看着惊讶抬头的楚勋，微笑加深，意有所指道：“卿莫让朕失望啊。”
“臣谢陛下隆恩！”楚勋站起身来叩首，关攸宁则表面上仍爱不释手的抚摸那首饰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