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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年少事(1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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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跳进火堆之中,钱谦生用力将我扔到火堆之外,他找到予陌,又抱着他跑出,一气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可惜他动作再快,胡须和头发仍是燃起火,他用袖子捂熄火焰,眯着眼睛看着在火焰中的五时坊。

带着护卫的钱西林正要接近,却被钱谦生举手阻止,“西林,不要过来,适才五时坊中,尽是染病的平民,你去请文阁老……。”

话音未落,文阁老已打马赶到,他神情怪异的盯着钱谦生,那眼中充满忿恨和痛惜,“钱老儿,你……,你自己要死,为何要带着我儿子……。”

这般说着,他竟落下泪来,钱谦生咧嘴一笑,“文老儿,对不住,这一辈子,我欠你,下辈子,我还你。”

“胡说,”文阁老厉声喝道:“来人,传太医,去传太医。”

我们三人就地而坐,我斜斜的靠着予陌,到此时,我已明白钱谦生中计,有人提前告知昌平王钱夫人染病,他料到钱谦生定会冒险盗药,但将染病的人安置在五时坊二楼,只待他自投罗网。

“没想到竟害了你们,”钱谦生此时已平静下来,他伸手抚着放在膝上的剑,“是我一时不察,只希望你们无碍,我与夫人同赴黄泉……。”

“钱老儿,钱老儿,”文阁老欣喜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异样突兀,他手舞足蹈的拉着一个人飞奔而来,“你和陌儿有救,有救。”

待他奔到近前,我才看到他拉着的那个人穿着太医的服饰,手中拿着一株干枯的树枝,树枝上却有几粒鲜红的果子,“陌儿,别怕,爹来救你,这是朱颜果,你吃下,便会痊愈。”

小小的果子,入口没有任何味道,我吃下两粒,却听那太医笑道:“幸好端王殿下查询古籍时发现,这朱颜果是人面疫的克星,这朱颜果本是药引子,库房里多得是,皇上已经命人支起大锅,昼夜不停的熬煮汤药,这疫病应能消退。”

不知是不是朱颜果的功效,我没有染病,阿娘服食朱颜果煮的汤药之后,也逐渐康复,这场疫病,来得突兀,去得突然,听李嬷嬷说,城中许多人染病后迅速死去,时不时听到震天的哭声,皇上下罪已诏后,又下旨大赦天下,开仓放粮,并责令各司安置灾民,喧扰数月,这场疫病带来的灾难才逐步消退下去。

这日已至夏末,阿娘授完早课,吩咐我带予陌到院中玩耍,待午膳过后,再做午课,我们刚到院中,就见钱谦生鬼鬼祟祟的在院中,我不由觉得奇怪,“老钱,你做什么?”

他干咳一声,坐到石桌旁,“这两月你们两个家伙一直没去我家,我还道你们病了,便来看看。”

那日从五时坊回家之后,我便被顾千章狠狠罚过,阿娘好容易恢复,又被顾千章以教导不善为名,责骂两个时辰,虽然面上阿娘没有任何异样,但我知她心里难过,毕竟钱谦生带我们去五时坊闹事,会给王皇后带来困扰,这两月,便没有再去钱府。

“阿娘被骂,”我郁闷的坐下,“我也被罚。”

眼珠骨碌碌的转了两圈,钱谦生笑着,“是因为五时坊吗?”

“嗯,”我点点头,“顾千章不许我再出门惹祸。”

“你们可知那日五时坊发生何事?”钱谦生也不追问,只是将话题移开,“这两月我可真没闲着,好容易才查清楚五时坊的内幕,你们可想知道?”

正说话间,李嬷嬷提着食盒走进院中,对钱谦生一礼,“老王爷,小姐知道您过来,特意吩咐我们给您备一些酒菜,您若不嫌弃,便在此院中用餐可行?”

本是翻墙入内,钱谦生全然没有一丝羞愧,看着李嬷嬷手中的食盒,面上浮出笑来,“如此甚好,嬷嬷,烦请你去我府上告知夫人,东柳君请我用餐,让她把前日文阁老送的鹿肉碳炙过后,送到此处。”

看李嬷嬷的神情,显然是首次与这等无赖的王爷打交道,愣怔片刻,放下食盒,这才转身去了,钱谦生打开食盒,一边摆放菜肴,一边感慨万千,“到你家吃饭,还得自己动手。”

一边用餐,一边说笑,“我终是听说,五时坊的掌柜悲天悯人,将五时坊暂时借出,供染有疫症的病人栖身,那些医士白日诊病,夜间便会离开,所以店铺内药草备得多,巡夜人不小心打翻火烛,引起大火……。”

看他面上神情无异样,但眼中闪烁的精光却告诉我,此事定有隐情,知道钱夫人染病,他要去五时坊偷焕颜草的,定是顾府或钱府之人,人面疫如此厉害,怎会有人主动将病人带至店铺之内,又恰好堆那般多的药草在店铺之中,又恰好店铺内起火,诸般的凑巧,只能说明此事定是有人设计安置,用意便是取他性命。

想到阿娘病中的呓语,再想到自己几乎葬身五时坊,新仇旧恨,不能不报,我与予陌对视一眼,再转首看着钱谦生,均从对方眼中看到希望看到的东西,钱谦生满意的放下筷子,“嬷嬷,碳炙鹿肉送到了吗?”

“到了,”听声音,我便知道是钱夫人,转过身,果然是她,来的,却不是碳炙鹿肉,而是钱夫人手中的藤条,“老东西,我听说你竟然跳墙到顾府,怎样都不相信,没承想你没皮没脸,不仅仅跳墙,还在人家这里吃喝……。”

“夫人,”钱谦生一拍石桌,“你看看,你看看不悔和予陌,两个月没到咱们府中闹事,我这不是担心他们吗?难道你就不担心?他们跟着我去五时坊冒险,你的心里,就没有一丝愧疚?”

听他如此厚颜无耻,我有些目瞪口呆,钱夫人手中的藤条却落下,“你这老家伙,总有千般说词,鹿肉我已送给东柳君,你要吃,自去文府去要,走吧!赖在这里做什么?咱家的院墙不高,下次翻墙,可避着点儿,仔细被十二卫扣下。”

听他们吵吵闹闹的离开,我不由莞尔,转过身,却见阿娘站在长廊的阴影里,一脸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