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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这起案件不是一个人作案，马斌只是其中一个凶手。”卓然表情笃定，“第二件事就是关于程思瑶的那些证据。”
他切换了幻灯片，接着说：
“一，我按照正规程序调取了程思瑶一个月的微信聊天原始记录，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从聊天记录来看，她和死者刘冰艳的关系一直不错，两人聊的话题，包括三观都很契合，但是那天晚上突然指责程思瑶勾引她老公，这就显得很突兀。”
“对不起，打断一下，突兀的聊天记录，似乎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使用吧。”石军问。
“问得好。”卓然走到自己的位子旁边坐了下来，用遥控器再次切换了幻灯片：
“我想大家还记得上次我确定的作案时间吧，6月19号，高勇大队长调取了江北刑警队那天的监控视频，当天程思瑶值班，没有作案时间。”
望着众人还带着些存疑的表情，卓然又按下了遥控器，一段视频出现在幕布上，经过李小布的技术处理已经比较清晰，程思瑶和刘冰艳在交换球拍。
“当时死者主动提出来交换球拍，这是现场视频，完整地记录了这一过程，而且技术员在程思瑶居住的艾米公寓提取到了一支球拍，正是死者生前使用的那支。”
一向喜欢提问的石军也不说话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个奇异教授接下来还会抛出什么有力证据。
果然，卓然只是稍作停顿，便接着说：
“其实这样的证据还不严谨，因为我们完全可以怀疑，两人交换球拍以后，程思瑶又偷偷找到死者，把球拍换了回来，然后用自己的球拍杀死了她。”
经过卓然这么一说，众人好像突然找到了怀疑的理由，纷纷点头，没想到卓然又换了一张幻灯片，是一份鉴定报告。
他换了激光笔指向最后的结论部分，说：
“据嫌疑人程思瑶供述，当天她按照死者的约定，去了城北球馆却没找到她，然后就开车回去了，结果路上出了一个小车祸。
当然，她的话不能全信，但是有证据佐证的话，就不一样了。
程思瑶开车返程的路上，被一辆突然从路边冲出来的电瓶车给撞了，电瓶车驾驶员带的油漆泼了她一身，手机也摔坏了，还划伤了她的小腿，然后电瓶车驾驶员带着她去附近的手机维修店修手机。
就是在这个时候，真正的凶手用她的手机，在qq上发布了一条私密动态，但是凶手忽略了一点，他用了店里的wifi，你们现在看到的这张图片就是电子鉴定报告。”
纵横的眉头渐渐舒展，只见卓然又换了一张图片，是一个诊所大厅的截图。
他拿着激光笔指着一个弯腰的人说：
“划伤了程思瑶的小腿，于是这个人就带着她来到这个诊所治疗，然后乘人不备，悄悄取走了医生给程思瑶擦血的棉签，最后涂抹在死者身上，所以就有了你们见到的‘铁证’。”
江东刑警面面相觑，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可石军作为江东刑警队长，却有自己的思考，皱着眉头问：
“证据链似乎还是很薄弱。”
“石队长说得好，要不怎么能干刑警队长呢？”
卓然说着，对李小布使了个颜色，李小布立刻从角落里站起来，走到笔记本电脑前，插上一个u盘，然后又一声不响地走回去坐下。
屏幕上出现一个新的ppt，卓然打开以后说：
“这是我们调取的6月19号直20号期间，所有经过城北球馆的监控视频，技术处理之后发现了一辆无牌面包车，交警的高清探头拍到了驾驶员的面部，大家应该有认识他的吧。”
卓然放大了图片。
“马斌！”几个抓过他的江东刑警脱口而出。
卓然笑了。
倪俊的脸色不太好看，毕竟他当时为了快速破案，根据存疑的证据就认定了程思瑶是嫌疑人，而且批了拘留手续，所以现在当着纵横的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而，这一幕被卓然捕捉到了，只见他盯着倪俊缓缓说道：
“还有。”
还有？倪俊条件反射看了他一眼，又偷偷看了看纵横，低下了头。只听卓然继续说道：
“还有，我用法医昆虫学锁定了第一作案现场，位于城南夜市附近的高档别墅群，目前高勇他们正在排查可疑人员，然后就能确定杀害刘冰艳的确切地点。”
石军没话了，倪俊没话了，其他江东刑警更是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安静的气氛有些沉闷，卓然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讲下去。
突然，从角落里传出一个声音：
“据我了解，程思瑶当天把自己的裙子扔了，你怎么解释这个疑点呢？这不是毁灭证据又是什么？”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是沉默寡言的李小布开口了。
“啊！小布问得好。”卓然扬起嘴角，又切换了一张幻灯片，是一件绿色裙子的照片，上面沾着红色油漆和黑色污秽，他接着说：
“后来我根据程思瑶的供述，走访了市容局的工作人员，然后在垃圾中转站找到了这个裙子，也拿去做鉴定了，
还提取了发现尸体周围的泥土、石块、野草、沙砾这些物质的微量元素，经过比对，与这件裙子上上残留的均不相符。”
鸦雀无声。
对程思瑶所有不利的证据，被卓然一一推翻。
其他人能想到的疑点，他想到了；其他人想不到的，他也想到了。
杀人诛心？
这话严重了点儿，不过江东刑警集体沉默却是事实。
“基于以上证据，我认为，应当立即撤销对程思瑶的嫌疑人身份，并通过媒体为她恢复名誉，恢复身份。”卓然露出优雅的笑容，自信地看着纵横。
本市的警员成了命案嫌疑人，社会影响恶劣，警方需要承受巨大的舆论压力，对于纵横这样一个市局副局长来说，一直是一块心病。
现在水落石出，纵横紧锁的眉头终于完全舒展，露出满意的笑容，正要当即表态，却不料手机响了，低头一看，是市局一把手黄局长打来的。
纵横不敢怠慢，立刻出去接了电话。
五分钟后，纵横推门进来，脸色又黑了起来。
往椅子上一坐，洪亮的声音传遍会议室每个角落：
“介于案情重大，暂不同意撤销程思瑶嫌疑人身份，其他人散会！卓然留下！”
一个个刑警从纵横身边路过，打招呼，出门，离开。
纵横一言不发，沉着脸坐在椅子上，一直看着卓然。
卓然走在最后，路过纵横身边的时候，后者嘴唇动了动，正想说话，没想到被卓然抢先：
“过河拆桥？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