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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铁板镇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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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东西都准备妥当了。”胡老海进屋禀报道。

不等唐二爷说话,破老道先行“呜呀”了一嗓子,站起身对两个正在打瞌睡的小徒弟吆喝道:“好徒弟,打起精神,拿齐了家伙,咱们忙活起来呦!”

那俩小道童立时来了精神,一个拿起褡裢,一个抱起竹筐。异口同声:“师父,都拿好了。”

“好嘞!”破老道大手一挥,“走着!”

破老道一个箭步出了花厅。俩小孩紧随其后,鱼贯而出。倒是身为主家的唐二爷因为过度心悸而一时无法起身。

胡老海多机灵,他就知道主子吓得脚软了。赶紧上前将主子搀起来:“老爷,咱也过去瞧瞧吧。”

唐二爷说不出话来,只微微地点了点头。

破老道带着俩徒弟,后面跟着一大帮子看热闹的王八蛋,呼啦啦来到了原先是唐家西跨院,如今是平地的空场子上。

空地上,一口大锅被支了起来。有人正往灶膛里添柴火。油热了,香气四溢,灌进在场每一个人的鼻子眼儿里,这些没出息的家伙们如同犯了大烟瘾,使劲撑大了鼻孔,用最大的气力吞吸着不要钱的浓浓香气。

胡老海担心这些人会碍事,紧着吩咐那几个临时帮忙的小子将人群往远处驱赶,不要让他们离得太近,万万不能因为这些无聊之人而搅扰了道爷驱邪逐祟。

那一边,两个道童从褡裢和竹筐里面分别取出法具,一字摆在地上。有一柄锈迹斑斑的三尺剑,一个古铜香炉,一根拇指粗细的铁钎子,一柄木柄包浆的铁榔头,还有一个脏乎乎的麻布口袋。道童将三根香插在香炉里,用火石火绒点燃了,垂手立在一旁,静等师父发号施令。

破老道眯缝着眼皮,不紧不慢地将麻布口袋从地上拎了起来,伸手从袋子里抓出一大把香灰,叽里咕噜,念叨了几句,“噗”一下,将大把香灰撒了出去。

好巧不巧,恰好刮来一阵风,将刚刚撒出去的香灰全都吹了回去。猝不及防,破老道弄了一个灰头土脸,惹得看客们轰然大笑。

“呜呀——呜呀——好邪的一阵风呦,”破老道边揉眼边咋呼,“好哇,那个祸害是要跟我斗斗法呀。好好好,我倒要瞧瞧,咱俩谁比谁霸道!”

说着,猛然一跺双脚,倏然离地而起,动若脱兔,形似狸猫,未等身形落下,在离地一丈高的半空中一连散出去三把香灰,方才稳稳落地。不等围观者叫好,身子二次腾地而起,又将三把香灰扔了出去。

落地后,破老道丢掉破口袋,随地翻了一个跟头,将那柄锈迹斑斑的三尺剑抓在手中,在众目睽睽之下,扭起了大秧歌。

只见他,摇摇晃晃,歪歪斜斜;

时而东,时而西;时而蹲,时而立;

时而蹦,时而跳;

嘴里面高一声、低一声,咿咿呀呀,呜哩哇啦,也不知道唱得些什么调调。

唱着唱着,陡然将锈剑横咬在牙关之间,忽地腾空翻了个跟头。

落下时,头朝下,脚冲上,以双手替代双脚,在空场子上快速移动着,翻呲着两个大鼻孔,贴着地面,呼哧呼哧地,像是在嗅探什么气味。

这幅好似猴儿拿大顶,又似野狗找屎吃的滑稽模样,怎不叫那些看热闹的王八蛋笑得前仰后合。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胡老海也被逗得合不拢嘴。

别人都在笑,唯独唐二爷笑不出来。此时此刻的他,如同怀里抱着一块冰,心里面拔凉拔凉的,你就算咯吱他,也休想让他嘴角往上翘。

“呜呀,就是这里了!”猛听得破老道叫唤了一嗓子,随即身子朝上弹起,在半空中旋转了两圈,稳稳地落在地上。而那只锈迹斑斑的三尺剑却如同一根大铁钉,牢牢地钉进了尘土之中。

“快看嘿,香灰长腿了嘿!”

也不知是谁吆喝了这么一嗓子。刹那间,所有的人都不笑了,眼睛齐刷刷地全都往空地上瞧。

怪事了。此刻并未刮风,可是撒落在地上的香灰却好似被风吹动着似地,快速地向插有铁剑的地方汇集。也就是半炷香的光景,满地的香灰全都停在了锅盖那么大的一块地皮上。铁剑被包围在正当间儿。

“呜呀——孽障啊孽障,我可找着你了!”破老道一脸得意,回身又对站在远处,一脸茫然的唐二爷吆喝道:“那边的唐老爷啊,要不要到这边来看看呦?”

“——啊——好呀——”唐二爷刚迈出一步,马上又退了回来,朝着破老道抱拳致歉:“道爷多多辛苦吧,我就不过去了。”

得。唐二爷怂了。

破老道自是不会强求于他,只顾对跟着人群一块儿看热闹的胡老海说:“老先生啊,烦劳你找几个力气大的后生,从这里往下挖。”破老道伸手往那块铺了厚厚一层香灰的地皮上指了指,随手将铁剑从地上拔出来,抛给了徒弟。

人倒是不缺,可愿意帮忙的一个也没有。此刻唯有亮出好处,自有那见钱眼开的家伙争着出力。

胡老海是个老油子,焉能不懂这里面的道道,立即扯开老嗓吆喝:哪个肯出力,赏钱亏不了。

话音未落,立即从人群中挤出来十几条膀大腰圆的轴实汉子。

这就够了,再有人想出力,全让胡老海拦了回去。天津卫有句老话,叫“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怪就怪你反应不够快,怨不得人家不用你。

胡小顺取来铁锹、洋镐,交到那些壮汉的手里。壮汉们将衣裳脱下,光着膀子,锹镐齐下,奋力挖掘。

那帮壮汉子直挖得浑身热汗流,已有五六尺深的大坑中仍不见任何端倪。

“唐二爷,嘛也没有啊,还挖吗?”有人在坑里高声问着。

唐二爷不置可否,斜晲了一眼盘膝在地上打瞌睡的破老道。他见破老道没有反应,只得颤颤巍巍地走到破老道的近前,俯身问:“道爷,人家问咱,嘛也没有,还接着挖吗?”

“挖——”破老道连眼皮都没抬,只懒洋洋地吐出这么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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