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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哥哥,这天都快黑了,咱得先找个地儿住下才行呀。”单辟邪见天色逐渐黑沉下来,心里不免有些慌张。
“是呀。”林耗子说,“咱在这儿人生地不熟,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的确不妥。”
“住店也得有钱才行。”孟傻子摸了摸兜,摸出一角钱来,“我就这么多,你们有多少?”
林耗子把兜里所有的钱全都掏了出来,说:“我有两角。”
说罢,甩脸看着单辟邪。
单辟邪说:“您看我也没用,我是没花的麻将——白板。我的钱全都买酒了。”
孟傻子说:“就三角钱,咱只能住鸡毛店。”
“得了吧。”单辟邪说,“打死我,我也不住鸡毛店。除了臭虫就是虱子,能把人咬死。”
单辟邪说得没错,鸡毛店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所谓鸡毛店,乃是客店当中最简陋的一种,连大车店都比鸡毛店强得多。
一间低矮破旧的小屋,地上铺上一层烂鸡毛,既没有褥子,也没有被子,交一角钱,就可躺在烂鸡毛上睡一宵,美其名曰住店,实则是遭罪。那些鸡毛从不更换,里面爬满各种吸血小虫,非皮糙肉厚不怕咬者才敢栖身鸡毛店,普通人住上一宿,转天非一身刺痒难忍的红疙瘩不可。
单辟邪自住过一回鸡毛店后,便有了心理阴影,他宁愿冻死在野外,也不愿被咬死在鸡毛店里。
“哼!”孟傻子没好气地说,“你一个穷哈哈,还把自己当成林黛玉了。不住鸡毛店,你说住哪儿?”
单辟邪不想跟傻人拌嘴,所以不说话。
林耗子说:“咱就三角钱,倒不如留着买吃的。依我看,咱找个没人住的破屋,或是找个小庙,总能将就一晚。”
“好!”单辟邪赶紧应和,“我这是这么想的。”
孟傻子没了脾气,对林耗子和单辟邪说:“既然你俩都不想住鸡毛店,那就得由你俩找住处。”
单辟邪不屑地说:“咱脸上有嘴,不用白不用,你甭管了,瞧我的吧。”
也是巧了,刚说完话,就见有个骑驴的老汉慢慢悠悠地从一条小路上走了过来。
单辟邪赶紧迎上去,满脸堆笑,向着驴背上的老汉深鞠一躬:“老爷子,您好呀。”
老汉上下打量着单辟邪,问他:“有事么?”
单辟邪极是客气地说:“我们是从城里到这边走亲戚来的,错过了时辰,找不到客店,想跟您老打听打听,这块儿有没有别人家不用的房子,或是破庙什么的,我们总得找个住处,才不至于挨冻。您老行行好,给我们哥儿仨指个住处,我们谢谢您老。”
老汉见单辟邪不像坏人,再看看孟傻子和林耗子,也都是憨厚长相,于是放下心来,对单辟邪说:“没人住的房子,这块儿还真没有,不过么,倒是有一座龙王庙,这些年来一直荒着没人住,你们要是胆子大,你们尽可以去住。不过么……”老汉欲言又止,似乎有难言之隐。
单辟邪看出眉目,忙笑着说:“您老有话,您只管说,我们不介意。”
“好吧。”老汉说,“不过我还是劝你们最好别去龙王庙,你们往回走个三四里地,有家小客栈,招牌是聚合,那是我一个外甥开的,不但管住,还管一顿饭,一人才不过三角钱。”
单辟邪心说:“你个老王八蛋,这不是明摆着给你外甥拉客么。再说了,我们要是有钱,何至于找不花钱的住处。嗐!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仨人看着个头儿都挺大,凑一块儿才凑出三角钱,说出来能让人笑掉大牙。得嘞,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我还是求求这老王八蛋给指条不用交买路钱的明路吧?”
“老爷子,我们不爱住店,嫌吵。您还是告诉我们,龙王庙在什么地方吧。”
老汉虽老,却不眼花,他看出这三个家伙是穷鬼,压根没钱住店,便说:“龙王庙随便进,但是最好别进。”
“为嘛呢?”单辟邪问,“难不成龙王爷怕羞,不敢见生人?”
“嘿嘿嘿……”老汉笑了,“龙王爷的泥胎只怕早就塌了。实话跟你说吧,龙王庙里面不太平,我是担心你们三个困在里面出不来。”
“呦呵!”孟傻子登时来了脾气,“又不是迷魂阵,还能困住大活人不成!”
“这位壮士先别着急。”老汉眯缝着眼,笑呵呵地说,“嗓门儿大,没用。有些话,我不愿意明说,是怕说出来吓着你们。”
“有啥不能明说的,你说说,我听听,难道小鬼撵走了龙王爷,把庙宇占了不成!”孟傻子是个憨人,别人越说不行,他就越是不服。
“还真让你说对了。”老汉晃着小脑瓜儿,说:“还真就是住了鬼,不过么,不是小鬼,是个鬼王。”
“鬼王?”单辟邪忙问,“长嘛样儿?您亲眼见着过?”
老汉一挑眉毛:“我要是亲眼见过鬼王长嘛样儿,我就活不到现在了。”
“哼!”孟傻子把大嘴岔子一撇,“说得挺邪乎,原来没见过呀。你没见过,咋晓得那是鬼王?”
“吆呵。棱子呀。”老汉立时把老脸耷拉了下来,“我是没亲眼见过,可我亲耳听过。”
“那你说说,鬼王长了几个脑袋。”孟傻子较上了劲,越说越不客气。
林耗子本来想劝,但他见那骑驴的老汉也不是什么厚道人,心想,让孟傻子吓唬吓唬这老棒子也好。
老汉说话不带好气儿,很是轻蔑地说:“鬼王就一个脑袋,我听见一个亲眼过鬼王,并且死里逃生的人说,那是一只夜叉鬼。”
说着,老汉呵呵一笑,“我看你们,不像是有学问的人,但起码听过说书的说过水浒传吧?水浒传里有个孙二娘,诨号母夜叉。巧了,住在龙王庙里的,也是一只母夜叉,只不过孙二娘的母夜叉是诨号,而这个母夜叉却是实实在在的鬼魅。人身子,长头发,据说模样儿还不难看。一伸手,立时把人撕成两半儿,茹毛饮血,大快朵颐。就你们三个,哼哼——只怕不够她一顿吃的。”
“嘿!”孟傻子仰脸傻笑,“我正好还没娶媳妇呢,她要真是个美人儿,我今晚上让她给我当老婆!”
“哼!”老汉轻蔑地说:“爷们儿,山东来的吧?”
“你管我哪来的呢。”孟傻子没好气地怼了老汉一句。
“得!”老汉呵呵一乐,“都说山东人实在,今儿我算是见着了。你要不怕死,你只管大胆去,我不拦着你。”
说着,扬起胳膊,扭身指着驴尾巴后面的那条坑洼不平的小路,说:“顺着这条小道儿,一直走下去,差不多二里来地,有个岔路,路口有两头石兽,你们上了那条岔路后,直着走,不用拐弯儿,多会儿看见一座傍水的破庙,你们就到地儿了。想死想活,是你们的事,别怪我没劝你们。好了,我该说的都说了,去还是不去,你们自己掂量吧。”
这老家伙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珠子一直盯着孟傻子,这些话分明是说给孟傻子一人听的,那意思是说:“怎么着?还当棱子么?”
“啊呸!”孟傻子朝地上啐口唾沫,“我们这就去龙王庙耍一耍,谢您老给我们找了一个这么好的去处。”
“甭谢。”老汉假模三道地说,“等下回见着你们,我请你们喝酒。哎呀呀……不过么,也得能见得着你们才行呀。”
还不明白么,老家伙诚心拿话噎人,他分明已经认定三个人必会遭殃。
说罢,老汉不再多言,对着胯下的驴子说:“你都听得进去人话,偏偏有人听不进人话。得嘞,咱该回咱的家,睡咱的热炕头喽。嘚儿!”
铃铛一响,毛驴迈开了蹄子,老汉好赛张果老,捻着山羊胡儿,哼着小曲儿,悠闲自得地骑着驴走远了。
“呸!你个老不死的。”孟傻子望着老汉远去的背影,不服气地说:“我非得让你老王八蛋瞧瞧,俺山东人敢不敢进那个破庙!走!”
说罢,朝着小路迈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