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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鼠兵降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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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豆儿说:“我娘早些年得了个诨号,江湖人称玉芙蓉,林伯伯也算半个江湖中人,我想,你多多少少应该听过玉芙蓉的名号吧?”

“玉芙蓉?……”林耗子思忖片刻,陡然眉头一紧,“你说你娘是玉芙蓉?”

“是呀。怎么着?你不信么?”

单辟邪赶紧把脸凑近林耗子的耳边:“玉芙蓉是个什么人?”

林耗子没有理会单辟邪,只对精豆儿说:“玉芙蓉成名的时候,还是前清同治年间,如今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她怎会不见老态?你别是耍诈,糊弄人吧?”

“骗人是小狗儿。”精豆儿说,“我娘的的确确就是玉芙蓉,只不过我娘懂得驻颜之术,明明已经是六十几岁的老妪了,却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而我么,嘻嘻嘻……我喊你们一声伯伯,那是给你们面子,我正该喊你们一声弟弟才对。”

这话刚一出口,单辟邪立即问他:“你今年到底多大?”

“我是光绪十年生人,今年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岁。我娘三十几岁才生了我,要早生我几年,你们就该管我叫伯伯了。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岁数,我也就不必再喊你们伯伯了,我想,你俩应该不会介意,对吧?嘻嘻嘻……”

不笑已经够邪,一笑更邪三分,这个样貌、身形,皆如孩童的怪物,虽然言语轻佻,但绝不是虚言。

林耗子深知自己遇到了对手,而这个对手更是高手,仅凭自己这两下子,断然没有取胜把握,只能拖延时间,等孟傻子与周铁浆回来之后,借他二人的能耐,就不怕对付不了这个怪物。

于是,他问那个怪物:“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么?”

“你不用问我的名字,你照常叫我精豆儿也就是了,不瞒你们,我中意这个名字。”

“那好,精豆儿,能说说,你是怎么跟你娘来到津门,又为何甘愿栖身在穷人住的地方,我听说,玉芙蓉的能耐大得没边儿,既然你是她的儿子,你的能耐一定也小不了,你们既然都是有能耐的人,干嘛非要过穷苦日子,大可以杀几个大户,劫一笔大财,舒舒坦坦地过富贵日子。这一点,我想不通,我想请你告诉我真相。”

“小林呀,少跟我耍心眼儿,你当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吗。你想从我嘴里套话,尽可能拖延时间,等你那两个进到洞里的朋友出来后,合伙对付我。我说得没错吧?”

这番话让林耗子吃惊不小,既然已经被人看穿,也就不必再隐瞒,继续隐瞒下去,只会让自己这在丑鬼的面前矮三头。

“你说对了,我就是这么寻思的。”

“我劝你别白费心机了,他俩回不来了。”

林耗子心头一凛,问他:“你怎么知道?”

“住在这里的东西,你们惹不起的。当年,我娘要不惹了她,就不会过挨穷受苦的日子。我跟我娘这次回来,一来报仇雪恨,二来赚点钱花。不过么,我也多多少少该谢谢你那两位朋友,他们替我们打前锋,最好能斗个两败俱伤,这样我跟我娘就省事多了。好了,话就说这么多,我该送二位上路了。”

“慢着!”林耗子往后退了一步,分明已经心生惧意,“我再多问一句,你爹究竟是姓宋的,还是姓商的?”

这话一出口,精豆儿的一张丑脸上立时没了笑容:“看来,你对我的娘的身世知道不少呀?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还知道,——你会死在我俩的前头!”

精豆儿愣怔一下,眼珠儿一转,马上明白了林耗子话里的意思,想要躲闪却已为时已晚。

原来,林耗子从精豆儿嘴里钓话的同时,反手在身后结印,并在心中默念法咒。

这座龙王庙断绝人烟,早已是鼠辈的天下,早已形成鼠国。

既是鼠国,当中必有一只鼠王。鼠王感应到法咒之后,如得法令,急遣鼠国将士出洞杀敌。

那一只只巨大黑鼠,悄无声息攀上大梁,有些则隐身于泥塑木雕之后。

一等林耗子凭结印发出“攻”字诀,黑鼠一纵而下,如同雨点,尽数落在精豆儿身上。

一眨眼的工夫,平地上便多出一座蠕动的小山。

精豆儿被成千上万只黑鼠层层夹裹,拼命挣脱,引来的却是更多黑鼠将小山壮大。

单辟邪根本没想到,林耗子留了这么一手,感知自己危险已过,不由得手舞足蹈,连声叫好。

林耗子呼喝道:“咱们助鼠友一臂之力,我来击鼓,你去鸣磬!”

说罢,快步来至法鼓近前,抄起鼓槌,奋力击鼓。

单辟邪则双手抓起一根木棒,急急敲打黄铜大磬。

鼓声隆隆,磬声铮铮,震得幡旗舞动,黄裱翻腾,亚赛请来上界十万天将,下凡尘鏖战邪兵。那残缺的龙王法身,居然发生悲鸣,以助二位力士,将邪魔扫清。

精豆儿身具邪功,杀伤鼠兵无数,却终究寡不敌众,被鼠兵啃咬得体无完肤。有几只黑鼠竟从其口中钻入腹中,咬断肚肠,破腹而出。

精豆儿凄厉惨叫几声之后,倒地不起。鼠兵不肯罢战,利齿凶牙,一口一口,将大活人啃成一副血淋淋的骨架。

林耗子停止击鼓,用手扶着鼓架,大口喘气,汗珠子顺着鼻洼鬓角吧嗒吧嗒往下掉。

单辟邪也已耗尽全力,丢掉木棒,瘫坐在地,胸口一起一伏,拼命呼吸。

群鼠惨胜收兵,地上除了一副血淋淋的骨架,还有数不清的死鼠残尸。

望着满地疮痍,林耗子心如刀绞,唤单辟邪起来,将一口大柜掀开,将柜中旧物翻倒在地,将鼠兵残尸一一捡起,放进柜中,以柜为棺,不叫将士曝尸在外。

待将残尸尽数收拢进大柜之后,二人将盖子扣好。拜了几拜之后,单辟邪哭丧着脸,问林耗子:“二哥,你说孟大哥和周大哥还能回来么?”

林耗子摇一摇头,无奈地说:“看他们的造化吧。”

单辟邪接着说:“咱们杀了精豆儿,他娘来了,见他成了这幅模样,一定会拿咱俩给他偿命。趁她还没来,咱们赶紧走吧。”

“不行!”林耗子恼怒道:“孟大哥和周大哥还没回来,咱们就这么走了,算什么朋友。要走,你一个人,我不走。”

说罢,左右踅摸了踅摸,见壁画一旁,立着一个木架,上面摆放着铜锤、铜钺这些仪式用的法器。林耗子走过去,将铜钺拿起来,来至骨架近前,用铜钺劈砸骨架。

单辟邪看得心惊肉跳,但还是搭了一把手,吃力地将铜锤拿起,帮着林耗子将骨架砸碎后丢入火堆,焚烧成灰。

“二哥,你说得对。”单辟邪反省道:“咱哥儿仨是一块儿出来的,就得一块儿回去,还是那句话,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能跟你们二位死在一块儿,我不委屈。”

“少你妈的说这些丧气话。”林耗子很是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往好处想想,咱们这种人,天生穷命,除了一副皮囊,什么他妈的也没有。我没爹没妈,没兄弟姊妹,你不也一样,孟大哥不也是一样,咱三个都穷成这么一个德性了,你当阎王爷稀罕咱们呢。你不常唠叨,人越贱,命越硬吗?咱这一回好不容易赶上真格的了,咱就试试,看看咱们的贱命到底够不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