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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6年初春,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在鼓乐喧天、鞭炮齐鸣的热烈气氛中,一位满面娇羞的俏佳人,在喜气洋洋的迎亲队伍簇拥下,被迎进了马家大院。
这一天,是马清泉结婚的大喜日子,新娘子是西关李秀才的千金大小姐李美艳。
马耀祖在举办完儿子的婚礼之后,感觉像卸下了千斤重担,无比轻松。
他干脆将家中的事务,全部交给儿子经营,自己则逍遥自在,悠哉游哉,过起了颐养天年的生活。
然而,这种怡然自得的生活,仅仅度过了两年多的时间,1918年的夏天,马耀祖突发脑疾,便溘然长逝了。
悲伤不已的马清泉,面对日渐萧条的家境,决心放手一搏,他希望在自己的手里,将“德润昌”粮行真正兴旺起来。
马清泉在几年的经营中,深刻地体会到,偌大一群粮行伙计里,竟然没有一位精明能干的高手来替自己分忧解难,他急于寻找一位这样的人才,来助他一臂之力。
一天下午,马清泉专门去“大德通”票号,拜访了自己的同窗好友刘玉亭。
刘玉亭此时,已从其父手中,全盘接管了“大德通”票号的经营权。
正在票号内翻看账本的刘玉亭,看到马清泉走了进来,连忙放下账本,高兴地拱拱手说:“哎哟,老同学大驾光临,快快有请。”
马清泉在跑堂伙计的迎接下,漫步走到票号内的账桌旁,以满含羡慕的口气说:“刘兄现在是春风得意,生意兴隆啊。”
刘玉亭谦和地摆摆手说:“哪里,哪里!”
刘玉亭接着以探询的口吻问道:“老同学轻易不到敝店,今日光临,肯定是有啥事吧?”
马清泉满面忧郁地说:“不瞒兄弟你说,我这粮行生意,一直没有起色,分析其中原因,主要还是缺乏一个精明干练的管家。你素来人脉广泛,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位高手?”
刘玉亭听到这里,眼睛一眨,不由得开怀大笑道:“真是无巧不成书哇,我的典当经纪人丁贵,有一位远房亲戚,名叫丁文有,年方二十八岁,长得一表人才,现在是“大盛魁”粮行的伙计,此人精明强干,深得老板器重。最近因要求增加薪水,与老板闹了点别扭,正准备辞职,你却提出要人,我可以通过丁贵试探一下情况。”
马清泉之前也听别人提到过这个丁文有,说此人深谙粮行门道,颇有心机,是“大盛魁”粮行的顶梁柱。
马清泉听到这里,高兴地说:“好啊,还请兄弟多多帮忙!”
刘玉亭小声对马清泉说:“你稍安勿躁,待我让丁贵从中撺掇,定将此人给你挖过来。”
马清泉拱手一笑说:“好,我静候佳音!”
一个星期之后的早上,刘玉亭兴高采烈地来到“德润昌”粮行,他进门便大声喊道:“马兄,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啦。”
马清泉闻声望去,只见刘玉亭身后闪出一位面色白净,浓眉大眼的帅小伙,此人中等身体,体格匀称,身着蓝色长袍,脚穿黑色圆口布鞋,显得格外精明而又干练,但干练中却透着几分狡黠。
刘玉亭爽朗地向马清泉介绍说:“他叫丁文有,是经营粮行的高手,之前是‘大盛魁’的当家伙计,如今慕名加盟贵粮行,定能使‘德润昌’锦上添花,兴旺发达。”
马清泉满心欢喜地握住丁文有的手说:“欢迎,欢迎啊。”
丁文有谦恭地向马清泉鞠了个躬,微笑着说:“久闻马老板大名,今日相见,实乃三生有幸,今后还请马老板多多指教!”
刘玉亭看他们相见甚欢,就拱拱手说:“马兄,你们先聊,我还有事,先告辞啦!”
马清泉连忙客气地说:“好,好,多谢刘弟,改日我专门答谢你。”
丁文有加盟“德润昌”,先将粮行的经营状况摸得一清二楚,然后,他与马清泉在内院进行了一次长谈。
丁文有客气地对马清泉说:“马老板,咱们这个粮行,虽然生意冷清,但底子不乱,若稍加改进,定能兴隆昌盛。”
马清泉听后,急迫地问:“文有不必客气,如今咱们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高见,尽管直说嘛。”
丁文有狡诈地一笑说:“咱们经营生意,以利为先,德放一边。我有三点建议:
这一嘛,就是要在粮行的度量衡上做文章。凡懂行的老板,都是大斗进小斗出。购进粮食的时候,用官斗;卖出粮食的时候,用二十六斤的“拦柜斗”;再一个,要在称砣上做文章,内行老板,都有三杆枰,一杆枰买,一杆枰卖,还有一杆枰作为同行间交易使用。”
马清泉惊奇地听着丁文有的行业内幕,不住地点点头,鼓励丁有文道:“好、好!接着说。”
丁文有得意地接着说道:“这二嘛,要在购进粮食上做文章。咱们下乡买粮,要专挑家境贫寒的人家,或者家有危难的人家购买。因为这些人家急需钱用,往往很容易压低价格。”
马清泉使劲点点头说:“往下说,往下说。”
丁文有骄傲地说:“这三嘛,就是要在扩大经营上做文章。咱们不光要做粮食买卖生意,还要做面粉、食用油、粉条的加工生意。经营范围一扩大,上门的买主自然就多起来啦。”
马清泉一脸为难的说:“咱哪有磨坊、油坊和粉坊呀?再说啦,这又要一大笔本钱呀,去哪儿弄这些钱呢?”
丁文有胸有成竹地说:“这好办。南关下边的刘家村,有人专门对外租赁磨坊、油坊和粉坊,还有专业的工匠,常年从事这些行当。至于钱嘛,现在都时兴入股分红,马老板只需拿出总投资的50多一点,就可以招股了。”
马清泉听了丁文有的一番开导,立刻茅塞顿开,他激动地说:“文有啊,这三件事,都依你。我决定,聘请你为我的大总管,我只管钱财总账,其余粮行大小事务,均由你当家,你看咋样?”
丁文有诡异地嘿嘿一笑说:“不瞒马老板说,我在“大盛魁”当差,老板每月给我开十个大洋,我提出要涨到十五个大洋,可那个老板没答应。不知马老板能开个什么价钱呢?”
马清泉挺起胸脯,信誓旦旦地说:“你若能在三个月之内,兑现你上述三点建议,使粮行收入翻一番,别说十五个大洋的月工资,就是二十个大洋,我也出!”
丁文有瞪大眼晴,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马清泉拍拍胸膛:“我马清泉一言九鼎,决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