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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永宁县城的马耀祖,听闻各地革命党人纷纷起事,就连洛阳府也动荡不安,一向小心谨慎的马耀祖,连忙通知儿子,赶快辍学回家,以免在外惹事生非。
1911年的夏天,马清泉在父亲的多次催促之下,只好与同窗好友刘玉亭一块,中断学业,回到了永宁县城。
一向清高的马耀祖,眼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却又无法为儿子找到一份正当的职业,心里十分焦急。
这时,有人建议马耀祖利用自家房舍临街的便利条件,办一家粮行,这样,既可以赚取钱财,又可以解决马清泉赋闲在家无所事事的困局。
马耀祖粗略一盘算,觉得这个建议可行,就立即与儿子马清泉作了商量,最后,父子二人都赞成这个建议,于是,一场紧紧张张的兴办粮行的“大业”就开始付诸实施了。
马耀祖请来工匠,将背街面朝院内的三间瓦房,改为面朝街面开门的三间通铺,然后,又制作了一幅三间长的木制柜台,柜台靠墙制成了一排大大小小几十个相连的粮食货柜,上边标明了小麦、玉米、谷子、大豆、小豆、豌豆、高梁、黍子等等几十种粮食标签。
他又将院内的西厢房,腾出整理干净,购置了几十个大小不等的粮囤,以备储粮之用。
接着,又是一番紧张的招聘雇工,共招纳了十名员工。设粮行经理一人,买粮一人,司账一人,站院一人,跑街一人,坐柜一人,站柜四人。
人员招齐之后,马耀祖又筹措资金,指使儿子马清泉带着雇员,下乡四处买粮,然后,拉回粮行,将粮囤全部储满。
万事俱备之后,马耀祖请风水先生择了吉日,指挥一众人马,将自己亲笔书写的“德润昌粮行”五个镏金大字牌匾挂到了临街门楣之上,在一串霹雳吧啦的鞭炮声中,粮行正式开业了。
但粮行开业之后,生意一直冷冷清清,除过各种开支,也赚不了几个钱。
马耀祖却得到了自我安慰,至少儿子马清泉有了个正当营生,不会给自己惹出什么祸端。
马耀祖干脆将店铺的钱粮经营,一并交给了马清泉,自己落个清闲自在。
生活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着。
1911年年底的一个下午,马清泉正在店内与司账进行年终结算,突然看见刘玉亭慌慌张张地走进了粮行。
刘玉亭向马清泉神秘地招了招手,示意他先出来一下。
马清泉连忙放下手中的账簿,掀开柜台的盖子,转身随刘玉亭走了出去。
刘玉亭走到街边的小巷内,停住脚,满脸忧愁地对马清泉说:“你知不知道,省府开封的同盟会起义计划被内奸泄露,巡抚齐耀琳指挥清军,抓捕并杀害了十几名革命党人?”
马清泉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后,不由自主关切地问:“咱们的同窗杨敬民不知咋样啊?”
刘玉亭一脸茫然地说:“不知道呀,我就是关心杨敬民的情况,才找你来说这个事的呀!”
两个人四目相望,都为同窗好友杨敬民捏了一把汗,但又无能为力,只能在心中默默地为他祈祷祝福。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经到了1915年的初秋。
一天下午,马清泉正在粮行内指挥员工搬运新买的一批小麦,这时,从大街上走进一位身材魁梧的青年,只见此人,头戴黑色礼帽,鼻梁上架着一幅石头墨镜,身穿一套深灰色绸缎长袍,脚登一双锃亮的黑皮鞋,手拄一支枣红色文明拐杖。
他气宇轩昂地大声叫道:“请问,马清泉是在这儿住吗?”
马清泉听着叫声,感到十分耳熟,但一时又不知来者何人。
马清泉赶忙上前仔细打量,只见此人摘下墨镜,哈哈大笑起来。
“哎哟,是老同学呀,快快有请!”马清泉一看,是几年未见的老同学杨敬民。
马清泉带着杨敬民走进上房,向父亲介绍道:“父亲,这是我在洛阳明德学堂学习时的同窗好友杨敬民,今日从洛阳远道而来。”
马耀祖亲切地说:“噢——,好,好。既然来了,就在府上多住几日,清泉带上你,在咱们永宁好好玩玩。”
杨敬民取下礼帽,弯腰向马耀祖深深鞠了一躬,感激地说:“谢谢令尊大人。”
晚上,马清泉作东,邀请刘玉亭作陪,在南大街“御膳堂”盛情款待杨敬民。
酒菜上齐之后,马清泉为杨敬民斟满酒杯,满怀敬意地端给杨敬民,说:“杨兄,几年未见,甚为思念,我先敬兄长一杯!”
杨敬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刘玉亭连忙为杨敬民满上酒杯。
马清泉十分关心地说:“杨兄,自从你洛阳一别,屈指一算,已近五年,不知杨兄这几年情况如何?”
杨敬民摆摆手,苦笑着说:“一言难尽哪。1911年12月底,同盟会本计划在巡抚齐耀琳出城祭天之时,将其暗杀,然后举行起义。不料被内奸事先告密,起义未成,而同盟会首领张钟端等11人,却反遭清军残杀。我当时作为联络员,也被清军追捕,无奈之下,躲进相国寺佛堂的一尊佛像之后,才免遭劫难。”
马清泉和刘玉亭关切地追问:“那后来呢?”
杨敬民接着说:“后来,清帝逊位,本想革命就要成功了,谁料想,窃国大盗袁世凯又要复辟帝制,我这几年,受同盟会指派,往返于上海、南京、开封之间,主要是开展反袁斗争!”
刘玉亭一脸忧郁地说:“杨兄啊,1911年底,开封那次起义失败,我俩人还着实为你捏了一把汗呢!”
杨敬民听到这里,端起酒杯,感激地说:“谢谢两位兄弟!”
三个人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杨敬民放下酒杯,上倾身子,凑到马清泉与刘玉亭的跟前,悄声说道:“实话告诉二位,今年夏天,我组织开封青年学生,举行了反对袁世凯复辟的游行活动,被袁世凯的爪牙通缉抓捕,不得已,我才跑到你们这里避难,我不会连累二位吧?”
马清泉与刘玉亭同时信誓旦旦地说:“哪里,哪里!”
马清泉接着说:“别人问起来,我就说你是我的远房表哥,来我家里走亲戚来了。”
刘玉亭也关切地说:“杨兄在这里,生活上有什么不便,尽管开口,我们理应鼎力相助!”
杨敬民又激动地站起来,端着酒杯,与两人重重地碰了碰酒杯,然后,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就这样,杨敬民在马清泉家中躲了二十多天,看看风声过去了,他便向马清泉告辞说:“马弟,谢谢你,我在这里多有叨扰,给你添麻烦了。此地也非久留之地,我今日就要告辞了。”
马清泉连忙摆摆手,说:“哪里,哪里。但不知杨兄下一步要去哪里?”
杨敬民满怀激情地说:“我打算到广州去,那里是同盟会的大本营。”
马清泉听到这里,赶忙从钱柜中取出三十大洋,交到杨敬民手中,说:“此一去千里迢迢,请杨兄将这三十大洋收下,以备不时之需。”
杨敬民激动得眼含热泪,说:“感谢马弟的一片盛情!恭敬不如从命,我这就收下了,改日一定加倍奉还。玉亭那儿,我就不去专门辞行啦,请代为转告,请他原谅我不辞而别。”
马清泉向杨敬民拱拱手,说:“放心,我一定转告!”
杨敬民手拄文明棍,转身大踏步走出了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