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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鬼惊魂未定的伏在方向盘上，兀自平复心情，那边厢众人结束喧哗，站成一排围观。
因为，在铁皮屋前，乔巴子等六人，像是被油锅煎过的茄子，软嗒嗒的倚靠在铁皮屋的墙上。
“谁是负责人？站出来说话”，警察叔叔的话，比圣旨都管用。
乔巴子双手撑着膝盖，慢慢直起身来，小眼睛里泛着一股子白泡沫的味道，由于紧张过度，手中皮锤子还紧紧握着。
“为什么聚在一起？后边房子和里面的东西是不是你的？”，说话的是一名高个子警察，笔挺的装束不怒自威。
“不是，我租的”。
“说重点，什么是租的？房子？，还是里面的东西？”
“房子”。
“里面是些什么东西？”
“酒，绿蚁酒，不过这些都是真酒，我…”。乔巴子试图狡辩。
“是不是真酒，你没有鉴定的资格，我没问你的问题不要回答”。
“租房子多久了？”
“没多久，刚租几天”。
“撒谎”，花公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我问你了吗？”，高个子警察叔叔转头看向花公子，语气依然冷峻，吓得花少一吐舌头。
“厂家谁负责现场？过来配合”，高个子警察叔叔面沉似水，众人不敢吭声，也不想出列。
这种查处现场，需要进行物品的感官鉴定，老关很清楚，除了自己，没人比自己更合适。
他看了看东总，得到默许之后，便走到警察叔叔身后，此时此刻，他也有些紧张，因为接下来的行为，有可能会成为左右乔巴子生死的催命符。
“你俩随我进来”，高个子警察和一名手持执法记录仪的警察，拽开铁皮门，转头冲着老关和乔巴子命令道。
老关和乔巴子一前一后，欠身挤进铁皮屋，老关走在前面，心里有点忐忑，生怕身后的乔巴子给他一皮锤，因为他发现，乔巴子冒火的一双眼睛，就像双管的火焰喷射器。
来不及多想，老关被屋内满满当当的绿蚁酒惊呆了，他大着胆子猜想，估计有上千箱之多，地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工具，最经典的当属撬瓶盖的自制工具，和压瓶盖的小型电动机器。
打假这么多年，老关自诩自己是“修炼成精”的妖怪，但第一次看到如此大量的绿蚁酒，还是让他心里砰砰乱跳，他有些胆怯，也不敢乱动，便直直的站在高个子警察身后，一言不发。
“看戏呢？为啥不动？”，高个子转头问老关。
“没，等您吩咐呢”，老关有些唯唯诺诺。
“你去检查一下，看看这些酒有没有问题，如果需要帮手，让你的同事进来”。
老关接到命令，忙不迭的跑到门口大声嚷嚷，众人像是动物园开饭的野狼，一窝蜂的涌进来，门口的乔巴子同伙，气的白眼珠直翻。
绿蚁酒分成好几个堆垛，老关数了一下，每个堆垛是两百四十箱，老温阿胖老刘小凯等人每人占据一个堆垛，从堆垛里随机选取两箱酒，手起刀落，酒箱被打开。
“非我厂产品”。
“非我厂产品”。
“非我厂产品”。
“非我厂产品”。
四人声音此起彼落，老关心里那个爽啊，他找到堆在墙角的十箱假瓶盖，抓出一把，回到高个子警察叔叔面前。
“报告警官，经过抽检和初步感官鉴定，这些绿蚁酒非我厂原出厂产品，这是假瓶盖证据”。
乔巴子慌神了，原本他认为，即便警察来了，最多也就追究他们不守规矩，扰乱市场之错，只要酒是真的，就算走到天边，他也不怕。
非我厂原出厂产品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就当成“假酒”了？，如果是假酒，这个罪名可不轻，尤其是这么大的数量。
老关的话让乔巴子有如晴天霹雳，他想不明白，眼前这个小老头看起来人畜无害，可一出手就是死招。
“不是假酒，你们不能诬陷我”，乔巴子慌神了，他急忙跑到堆垛旁，从酒箱里随手抽出一瓶酒，拧开瓶盖，把酒倒在手心里，捧着递到警官的面前。
“警官您闻闻，这是绿蚁酒，原封没动的绿蚁酒，我没有做假酒，您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做假酒啊”。
乔巴子因为害怕，急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他心里着急啊，一旦假酒罪名成立，这个跟头会让他这辈子翻不了身。
“这些瓶盖哪来的？是绿蚁酒厂授权你们生产和使用的吗？”，高个子警官应该是一名经侦，这个问题一箭穿心。
“瓶盖是从外边买的，不是厂家给的，我没读过书，不知道啥叫授权”。
此时的乔巴子竭力把自己打扮成无辜者的角色，他很清楚，既然已经被警察找上门了，如果自己硬抗下去，肯定不会有好结果。
“从外边买的瓶盖？外边是谁？是厂还是个人？名字叫什么？”。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姓黄，开一辆面包车，我记得车号和仓库地址”。
“你认可这些瓶盖是假瓶盖吗？”。
“认，认吧，不过我没动过酒，这酒可是真的”，乔巴子彻底怂了，他像个怨妇一样，嘴里小声的嘀嘀咕咕。
“你配合厂家将这里的数量清点一下，这些酒我们带回局里，等待调查和鉴定结果再做下一步的处理”。
一听说要扣酒，乔巴子崩溃了，嗷的一声哭出声来，他恨老关，恨这些闯进他车间的“强盗”，他们要带走不光是自己的酒，简直就是他乔巴子的半条命。
他扑向老关，像个泼妇一样，嘴里骂骂咧咧，老关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愣在原地，眼看着乔巴子一个踉跄倒在自己身边，不过，他手里的皮锤可没丢，冲着老关大腿就是一锤。
这次轮到老关“嗷”的一声叫唤，这老胳膊老腿的，哪里经得住这番折腾，他捂住大腿，一蹦一跳的躲开了。
乔巴子等人被警察带走了，场院暂时恢复了平静，老关看着满屋子的酒，暂时忘记了疼痛，心里却泛起了一丝同情，打假这么多年，这是唯一一次，有着不同于以往的感受。
老温架着他，上了阿胖的车休息，老鬼看着看着老关一瘸一拐的模样，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咋了？不会也被乔巴子的皮锤招呼了吧？左腿右腿？”。
“右腿”。
“好巧，我俩一样一样，你看弄个二人组可好？”
“行，伤好了就去登记”。
说完两人紧紧握手，像是战场上溃败的两支败军之将，慌不择路的撞在一起，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东总紧急联络了一辆大车，众人等着场院中央，说说笑笑。
只有老鬼心中有事，因为，不知何时，那台接应他的面包车，连同那位卖菜瓜的白胡子老头，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这是花公子承办的案件，此时此刻，面对一场大捷，原本就不安分的花公子肯定会欣喜如狂，而今战场却没有他的声音。
老鬼猜测，花公子也被卖菜老头带走了，那么，神出鬼没的老头，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老鬼揪着自己的头发，硬是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