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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知道，你要再像便秘一样吞吞吐吐，老子马上挂电话”，强老板说不上来的怨气，可能是嫉妒，也可能是郁闷。
阿胖丝毫不在乎，电话里的声音还是那么碎，“老曾没穿外套，而他身边地上扔着一件破大褂，花少帮他捡起来，胸前的厨邦酱油显眼的一逼，你说这是不是证据？”。
强老板没说话，默默的挂断电话，他不想再听下去，老曾的出现对他来说，只是藤子多长了一个歪瓜而已，而他的目标是藤子下面的根。
第二天一早，温瑞城便收拾妥当，默默地坐在客厅，一言不发，强老板看看老关紧闭的房门，轻叹一口气，提起老温的行李箱准备下楼，被马小操抢了过去。
“关哥，我走了”，老温走到房门前，轻声打个招呼，低着头跟随马小操走出大门。
这只是一次正常的岗位变动而已，但强老板却有着难以名状的悲凉，说不出的缘由，可能是想到这些年老温的不容易，也可能是想到了被自己送走的大傻柯。
老温回到省城，没人理睬，就像一条农家土狗，没人关心，季宣接到电话只说了一句明天进组，这与两人之前沟通时的态度截然不同，老温只觉得季宣阴冷。
回到小店，屋里一股子死气沉沉的味道，隔壁大姐在一旁说些什么，老温一句也没听见，他木木的看着大姐——
“我把小店转给你，货钱你看着给点就行，还有三个月的房租我不要了”。
大姐勉强接受，说如果喜妹子回来，她再还给喜妹子，老温默不作声，转身走了。
夕阳把老温的影子拉的老长。
第二天进组，季宣在车上简单说了几句，一是欢迎，而是叫穷。
回省城好多天了，可一家售假门店都没找到，秦一辉时不时的敲打，让季宣头皮发麻。
“让我包个包子还行，跑门店不行，我眼神不好，就算进店，我也认不出假酒”，老唐首先发言。
“你就是个草包，你改名就叫唐包子吧”，季宣笑着打趣，他也没指望老唐能够跑店。
新来的尹谋非两手拢在袖子里，声音阴沉沉的，“我是做案件的，跑店不内行，你不能指望我”。
季宣望望老温，“你也听到了，我不是给你压担子，跑店的郎博士走了，这跑店的任务就只能仰仗你，能者多劳，等有了成绩，我第一时间替你请功”。
老温糯糯的哼着，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转眼一个礼拜过去了，老温跑的腿都细了，也没能跑出名堂来，季宣自然放不过他，一天好几个电话催着。
心力交瘁的他，像厕所里的一只电灯泡，越来越昏，越来越暗。
坐在街边，他想到了老关，想到在一起跑店的日子，想到一起查处的日子，想到在一起喝酒吹牛的日子。
“关哥”，他抓着电话摩挲很久，才鼓足勇气给老关打了电话，“我找不到假酒店，你帮帮我”。
“你去法务办公室，找小倩查帮你查一查，我走之前把嫌疑门店的黑名单打包传给了她，不过这事你不能让季宣知道”，老关人老心慈。
“好的好的，谢谢关哥”，老温来了精神。
“北门开发区一带售假情况比较严重，你可以从这里下手，只要认真查，一定有收获”。
老温没有去找小倩，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和老关查处的那些门店，他还都有印象，眼下就快要过春节了，他相信这个偏僻地段的老油条们，一定会“死灰复燃”。
第二天带着季宣小组去了开发区市场监管所，说明来意，监管所原本就有元旦春节市场检查的计划，所以一拍即合。
检查进行的异常顺利，不到两个小时，已经检查了五六家门店，监管所的领导们一边拍照一边工作，他们对辖区门店守法经营情况很是满意。
冬天的太阳很亮，照在每个人脸上，油滋滋的发光，远处传来农家办喜事时高音喇叭的喧嚣声，还有夹在当中撒欢的狗吠声。
但季宣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要的不是检查过程，要的是发现假酒并查处，这陪公子读书一样的检查，对他来说，劳心费力的不划算。
老温面对季宣喋喋不休的指责，不敢回嘴，甚至不敢抬头看他，嘴里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啥，像是中了邪，老唐有点良心，拍拍他的后背安慰。
只剩最后一家了，温瑞城抬头看看门楣，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店面可是“老相识”，他和老关每年都要“拜访”两三回，老温清楚记得，老板娘是个一丈青。
店面不小，顾客却不多，收银台后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正埋头刷着手机，看见几位制服公差领着三四个人进来，他连头都懒得抬。
“我们是开发区市场监管所的，例行检查”，副所长亮了亮胸前挂的检查证。
“不用介绍，你们一个月跑八趟，闻着味都能认出你们”，男人头不抬，手不停，季宣欠身往前瞅了瞅，男人原来是在玩游戏。
副所长丝毫不在乎男人的冷漠和讽刺，他把现场检查笔录重重的掼到收银台上，“停下手里的活，配合调查几个问题”。
男人不甘心的放下手机，两手环抱胸前，“大所长，你想问什么？”。
“食品有没有进货台账？有没有及时更新录入？食品的保质期有没有定时检查？检查记录是否完整？还有……”
男人不耐烦了，“我说大所长，给我们小百姓一条活路吧，天天这么折腾，谁能受得了，我家情况你们都清楚，还问个屁啊？”。
“你不要激动，配合执法检查是经营者应尽的责任，不要和我扯东扯西”。
“我是个废人，上厕所都费劲，可他娘的还饿的快，活着就得张嘴吃饭，我家里里外外全靠我家老婆一人忙活，你们有点同情心行不行？”。
“你有困难我们能理解，但这不能用来给我们执法工作打折扣，该有的台账一定要有，这没得商量”。
副所长说完转头对温瑞城说，“带上你们的人，去店里和后面仓库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商标侵权商品和涉嫌不正当竞争的商品”。
温瑞城领命，没想到中年男人吼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权利搜查我家店面和仓库？都给我滚出去，不然我报警”。
久病成良医，中年男人见得多了，他对厂家这些打假人员了解的明明白白，别看跟着执法部门后面耀武扬威，其实就是一群小老百姓，没有任何权限。
副所长心里明白，店老板说的没错，示意温瑞城四人暂时退出，由监管所的工作人员，把酒全部提到店外，交由厂家鉴定。
老温不甘心，谁家也不会蠢到把假酒放在货架上卖，这样下去不会有结果，他心里着急，便想着去仓库看看。
仓库就在收银台旁边一点，有扇木门，曾经和老关进去检查过，所以很熟悉，木门半掩着，里面很暗。
查了一个上午一无所获，只剩这家，如果不进去查一查，他没法死心，想象中空手而归时季宣的抱怨，他就不寒而栗。
“横竖都是死”，他突然鼓起勇气，半蹲着从收银台前面挪过去，推开木门进了仓库。
只有十秒，确定只有十秒，温瑞城一生的命运改变了，因为一个尖利的女人声音响起——
“抓流氓，抓小偷”。
众人懵在原地，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