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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丝暮色消失,沈伯打开了宁园的大门,将两盏黑灯笼挂上。黑色的灯笼勉强透着淡淡幽光,倒是黑灯笼上的“宁”字在黑夜中尤其显眼。
沈伯算了算时间,伏先生应该很快就到。他转身离开,回到主宅偏房,取出准备好的黑线,回到主厅门口,开始在地上缠来绕去。
祝七月很是好奇,此刻她正站在玻璃门里看着沈伯的动作。
随着黑线越缠越多,祝七月这才发现原本地面上凿刻出的花纹里,竟然藏着无数小钩,这些小钩将黑线绷住,贴地绕出黑色的阵符。
宁闻道换了身青白色长衫,长发难得一见的高高束起,倒像个闲居雅士。此时他正慢慢踱步到祝七月身旁。
看到宁闻道忽然出现,祝七月连忙小声问:“这是在做什么呀?”
“布阵。”宁闻道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模样。
祝七月看了看玻璃门外地上的复杂大阵,又偏头看向宁闻道。“这架势是要捉鬼吗?”她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
没想到宁闻道却扫了她一眼,“差不多。”他说。
祝七月愣住了……
不是说这世界上没有鬼吗?!
“先生,好了。”门外的沈伯收起了黑线,对门里的宁闻道鞠躬示意。
宁闻道似乎是感应到什么,抬眸看向大门的方向,微微颔首,“他到了。”
说完宁闻道忽然转头,对祝七月说:“一会儿不论看到什么,都不准叫。”
祝七月忙不迭点头,顺便稍稍后退两步半藏在宁闻道身后——
要是有什么危险还有金大腿罩着她。
·
伏郢穿过庭院便看到早已候在门旁的沈伯,还有站在门里等着他到来的宁闻道。他抬了抬手,算是打招呼。
伏郢轻车熟路的走向早已准备好的阵符,当他抬脚进入阵中的那一瞬间,黑线缠绕的阵符忽然泛起了红光。
祝七月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宁闻道叮嘱她不论看到什么都不准叫。
因为走入阵符的男人周身忽然出现无数张脸,这些脸似乎从他身上每一寸骨血中渗出,这些脸痛苦的叫嚣着,似乎想要逃离,却又害怕从这个身子上剥离。男人的身上发出恐怖的“嘎吱嘎吱”声,似乎有什么在碎裂。
伏郢感受着早就习以为常的剥离感,恐怖的声音停止,他走出了阵中,玻璃门忽然打开。
宁闻道偏了偏身子,让伏郢进来。
祝七月早已看傻了,因为她看到所有的脸此刻都被锁在阵中,一团团一块块,似乎想要冲出地上的阵符,却被阵符泛着的红光困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伏郢进屋后才看到宁闻道身后躲着一个姑娘。
“半月没见,你下凡了?”伏郢一边扭着脖子揉着手腕,一边问宁闻道。他在努力让身体适应剥离后的异感。
宁闻道懒得理他,走回厅中坐在沙发上,祝七月亦步亦趋的跟着,生怕金大腿把她甩开。
宁闻道看着还在活动身体的伏郢,指了指祝七月,“助手,祝七月。”
伏郢一怔,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助手?”
他甚是稀奇的走到祝七月面前仔细端详,好一会儿忽然问:“人?”
祝七月看着眼前的男人,这才发现虽然男人个子很高,但他的皮肤过于白了,白到显得整个人有些孱弱,而他全身上下最惹眼的大概是他眉心的一颗黑痣,搭配着他细长的眼睛,不知怎么显得邪气十足。
“嗯,人。”宁闻道回答,他抬眸看向祝七月,简单介绍,“这是伏郢,国家文物馆档案室负责人。”
祝七月被伏郢盯得很是不适,只得局促的打招呼,但她心里想的是另外一回事。
她没想到眼前的男人是国家文物馆档案室负责人,她以为这样的职位应该由年纪更大、更稳重、看起来更有经验的人担当。毕竟这个看起来至多三十岁的男人,乍一看还是有些轻浮了。
伏郢终于想起自己还有要事,于是收回探究的目光,坐在宁闻道身旁的沙发上。
“我查过珉县县志,当地古法锔瓷手艺在民国后已经失传,如今怕是找不到人了。”宁闻道淡淡的说,一边打开身旁的一只锦盒,锦盒里是一只看起来有些脏的灰色瓷盘。
“我把它放在阁中也无济于事,你看。”宁闻道将锦盒向伏郢眼前推了推。
祝七月眨了眨眼,这才看到锦盒旁似乎有一个梳着盘发的圆脸女人。
用“似乎”这个词是因为她实在是太透明了,不仔细看的话几乎看不出来。
伏郢皱了皱眉头,细长的眼梢蹙起,“她是不是比上次见面时还要暗淡?”
宁闻道微微点头,“只怕最后一个记得她的人也快消失了。”
“你上次说如果她消失,三足金乌盘亦会化作齑粉消失。”伏郢低声问。
宁闻道“嗯”了一声,“所以我打算今晚再去趟绥城,如果还找不到记得她的人,不出三日她便会消失在这个世界。”
宁闻道看着那个几乎连轮廓都快消散了的圆脸女人,“她太虚弱了,没办法说话,也没办法沟通。”
祝七月站在宁闻道身旁,虽然这两人的对话让她觉得云里雾里,但她还是忍不住小声说:“可是,她不是在唱歌吗?”
话音刚落,宁闻道与伏郢齐齐看向她。
“唱歌?”宁闻道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祝七月点点头,“对啊,她从你打开锦盒开始一直在唱歌,你们听。”
宁闻道眯起了眼睛,他与伏郢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又看向祝七月。
“她在唱什么?”宁闻道表情虽然还是淡淡的,但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祝七月。
祝七月没说话,她偏头仔细聆听,那声音很微弱,落在她耳中却十分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