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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舅妈。”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喊叫声。
宋华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盖着火红的被子。宋华受惊般地坐起来,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衣衫完整,再一看,身旁并没有他人。那个柳志明正躺在房间门口处,一动不动。宋华彻底放松下来。
可是那喊声越来越大,宋华确定那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
此时躺在地上的柳志明也被这喊声惊醒,猛地爬起来。柳志明先看向门外,然后朝宋华这边跑来。柳志明边跑边解开衣服的扣子,然后一屁股坐在床上。
宋华警觉地看向柳志明,发现柳志明正看向自己。
“小华,你好美。”
“你这个王八蛋。”宋华急忙寻找那个蝴蝶发簪,却发现那个发簪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柳志明深情款款地说道,“我不骗你,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你这个大色狼,留着你的甜言蜜语去和别的女人说吧。”
柳志明听了,一副很委屈的样子,“你是我在神父面前发誓要永远在一起的妻子,我为什么要去找别的女人?还有,我不明白,我是你的丈夫,我怎么就成了色狼了?”
“你别装蒜。我问你,在旗袍店的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为什么要强吻我?”
柳志明挠挠头,假装很努力地回忆,“那是,那是意外。你从高处落下,一下子失去平衡,就要摔倒,我出手相救,没想到……”柳志明说着说着傻笑起来。
宋华不服气,“那我问你,在天上人间的时候,你为什么忽然强吻我?”宋华怒目圆瞪。
柳志明眼睛眨了眨,恍然大悟道,“那是为了做掩护。那时候,桥本司令和他的夫人正在我们后边看着我们。我如此靠近你,不强……”柳志明把吻字忽略了,“我需要掩护动作把你旗袍扣子上的三枚毒针给取走。”
“说得正好,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取走我的毒针?那是我杀人的武器。”
“你傻啊。桥本司令的夫人你知道吗?是个中国通,尤其对中国的旗袍情有独钟。你当时身上穿的旗袍已经进入了她的眼睑,只要她稍加注意你旗袍上的扣子,就会发现旗袍的异样之处。而她只要把她心中的疑惑告诉桥本司令,你的三枚毒针立刻现行,等待你的将是日本人的严刑拷打。”
宋华还要狡辩,柳志明却不给自己狡辩的机会,“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死了不要紧,你会连累我,会连累你的哥哥宋然。”
这一次,宋华彻底无话可说了。
柳志明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累死我了。”说完就往后一躺。
宋华却像屁股被针扎了一样,立刻站起身,“我跟你说,我们是假结婚,是为了你在天上人间里的谎言,我们才结婚的。所以,你别存有什么非分之想。”宋华边说边离开床边。
柳志明半躺着,一边脚留在床外,正好横在宋华前方。宋华只顾激动地申明立场,缺没有注意脚下。一时间被绊了一下,失去平衡。宋华凭借着自身的功夫底子要恢复平衡,却不想竟然往后倒去,竟然不偏不倚地倒在柳志明身上。
柳志明发出一声“哎哟”地惨叫声。
宋华要从柳志明身上坐起来,却发现柳志明的肚子被宋华压下去一大片。宋华无奈只得依靠手臂的力量。当宋华两手撑在床上时,发现自己的手正不偏不倚地放在柳志明的手心里。宋华一时间恼羞成怒,觉得这一切一定是那个柳志明做的手脚,于是一转身,扬手就要往柳志明脸上一巴掌。
可是柳志明抬起手一把抓住宋华的手。宋华的手动弹不得。宋华要打柳志明,柳志明抓住宋华的手。谁都不让步,两个人就这样扭打在一起。
“嘣——”门被推开了。“舅舅,舅妈!”两个孩童冲进房间来,毫无顾忌地往宋华和柳志明跑来。
“哎哟,我的小祖宗。”吴妈跟在后面,看到新床上宋华坐在柳志明身上,赶紧抱起孩子们退出门外,嘴里还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话以掩盖住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吵杂声。孩子被抱出去后,房门也跟着“嘣”地一声关上了。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这番平静让宋华和柳志明都冷静下来。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忽然发现两人居然有肢体接触。宋华猛地抽回手,从柳志明身上起来,坐回到床上。宋华赧红了脸,不得不低下头。
柳志明也从床上坐起来,偷偷看看宋华,然后整理好衣服,脸上带着坏坏地笑。过了好一会儿,柳志明起身说道,“我们得做准备,带会儿要向奶奶请安。”
“等等。”宋华意识到不对劲,“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嫁给你吧。”宋华不是质问,而是申明立场。
柳志明走到房门口,俯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金丝眼镜戴上。刚要说话,忽然鼻子一酸,立刻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那刚戴好的金丝眼镜因为这个喷嚏又飞落回地上。
那滑稽样让宋华忍不住偷偷笑了。
柳志明重新捡起眼睛戴好,然后一步步走向宋华,心中似乎有千言万语,最后只是一声叹息,“我们在教堂对着神父发过誓,又在我们柳家列祖列宗前拜过天地,所以名义上你是我柳志明名正言顺娶的妻子。”
“呸!名正言顺,你是明媒正娶吗?”
柳志明叹了口气,“事出有因,我也是实属无奈。我们柳家在凌城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该有的聘礼一定不会少了你的。”
“谁稀罕你这些东西。婚礼我已经跟你完成,我的哥哥你要完璧归赵。这是你答应过我的。”
“我答应过你的?我答应过你什么?”柳志明金丝眼镜下的眼睛眨啊眨的。
“你这是干什么?”宋华忽然意识到这个柳志明从来没有答应过自己什么?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和叶乔的交易。“不。你说你和叶乔是什么关系?你们是不是一伙的。”宋华指着柳志明问道。
柳志明终于明白了宋华的意思,“小华,你听我说,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一个月前,凌城有一个日本高级军官被暗杀。桥本司令于是利用桥本夫人生日宴会这一契机设下圈套,引出那个杀手。没有生日邀请函的,但凡在宴会上携带特殊物品的,都会成为瓮中之鳖。我不能看着你落入日本人手里。”
宋华仔细听着,确定柳志明前半部分没有说谎。因为那个日本高级军官正是宋华利用飞针杀死的。可是宋华不确定柳志明后半句话的真实性。
“我不知道叶局长用什么办法让你乖乖配合。不过我想叶局长都是为了我们好。一来你可以逃过黑衣人,二来我也不必背负欺师的罪名。”
宋华脑海里浮现天上人间俱乐部门口的那些黑衣人。“可是,我们萍水相逢,你为什么要帮我?”
“不,我们不是萍水相逢。我们曾经见过面,在我们举办婚礼的教堂里。你是不是经常去做义工,帮助神父救助那些流浪汉?”
宋华将信将疑。宋华经常去教堂做义工没错,可是宋华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柳志明。
“其实,”柳志明顿了顿,好像在脑海里组织更得体更恰当的语言,“在这个房间里,你是你,我是我,你可以骂我,可以损我,甚至可以打我,但是出了这个房间,我希望我们是恩爱有加的模范夫妻。我们相敬如宾,我们琴瑟和鸣。”
宋华警惕地看着柳志明,生怕掉进他的圈套里,“假扮夫妻,这个没问题,可是我不敢保证能做到相敬如宾,琴瑟和鸣。”
听宋华这么一说,柳志明舒心一笑,“那就看我们的默契程度了。对于这一点,我还是很有信心的。你看,我们在那些关键时刻不都这么过来了吗?”柳志明脑海中呈现的是在天上人间和在婚礼上两个配合的场景,忽然,柳志明将画面定格在两人亲吻的画面上。柳志明心中忽然激动起来,继而把目光移向宋华。身着红色新娘服的宋华犹如一道美丽的风景,令人赏心悦目。
宋华似乎也被柳志明的话勾起了那段记忆,可是,宋华始终不忘自己的处境,“如果我执意要离开呢?”
柳志明眼里满是失落,“那,我也不能拦着你,把你绑在柳公馆。只是,我有一个请求。我父母和姐姐姐夫都已经不在,家里只有一个老奶奶和两个姐姐姐夫留下的孩子。我奶奶一直盼着我结婚。今天好不容易等到了,我希望你不要不告而别,至少跟我出去给老人家敬杯茶。之后要去要留随你。”
“你真的会那么好心?”宋华侧着眼睛看向柳志明。
“我知道在许多人眼里我是个大汉奸。可是,我当汉奸以来从来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而是,奶奶年事已高,如果我要是没了,我姐姐姐夫留下的孩子可怎么办?我整个柳家可怎么办?”
“哼。说白了,你就是怕死。”宋华横眉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