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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乔整理一下思路，“这个柳老夫人今年应该有七十多岁。早年丧夫。靠着自己一个人拉扯唯一的独子，也就是柳志明的父亲长大，也靠着自己一个人把柳家的基业经营下去。在柳志明六七岁的时候，柳志明的父亲和母亲无故失踪。那时候，失去顶梁柱的柳公馆依靠着柳老夫人再次出山，维持着柳家的命脉，一直到今天。也正是因为这样，柳老夫人在凌城颇有威望。”
常满书记若有所悟，叶乔的描述里省略了一些内容。她可能是有意的，也可能是无意的。“也就是说，在差不多五十年的时间里，柳老夫人靠着自己一个人支撑着整个柳家。在中国最动荡的年代，一个女人能够做到这样，着实不容易。”
叶乔听出了常满书记的话外之音，“柳老夫人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叶乔心中的警觉越发强烈。“可那是以前，现在的她已经老了。她之前在乱世里用的那一套不管用了。所以，叶乔的目标依然是柳志明。”
叶乔没有出声回应，算是承认常满书记的看法。
“不过，有过当汉奸的经历，我们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一走。”
叶乔眼睛一亮，挺直腰杆，敬了一个军礼，“是，明白。”
柳老夫人在吴妈的搀扶下慢慢回到了柳公馆。
忠心耿耿的吴妈在柳公馆一待就是二十年。吴妈五十多岁。
她刚来柳公馆的时候才二十多。
当年北方闹旱灾，许多人逃难来到凌城。
柳老太太像往常遇到难民时一样，带着柳公馆上上下下在凌城另外的破庙里给难民们施粥发米。为什么选择在凌城郊外的破庙，因为大部分的难民都在破庙里落脚。他们一旦踏进凌城市区，就会遭到凌城里的警察的驱赶，说他们破坏凌城的形象。
柳老太太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去改变凌城警察的做法，但是可以决定自己的做法。
在施粥的过程中，柳老太太发现了吴妈。她虽然身上穿得破破烂烂，但是脸洗得很干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喝起粥来也是一口一口慢条斯理的，不像别人一口气喝个精光。柳老太太还发现吴妈没有去分米的队伍排队，而是喝完粥后就径直离开了。
柳老太太派人叫住了这个与众不同的难民。
一番交谈后，柳老太太知道了这个难民叫做吴萍。吴萍生于一个小康之家。十八岁时父亲因病去世，家道中落。母亲好不容易寻得一个好人家。奈何战争让她的丈夫死于非命。夫家怪她是扫把星克死就他们的儿子，将她扫地出门。母亲也因病而亡。孤苦无依的吴萍在灾荒之年只得到处流浪。
有感于吴萍可怜的遭遇，也震撼于吴萍身处困境却心生向阳的心境，柳老太太将吴萍留在了柳公馆。
从那以后，吴萍就变成了吴妈。
那时候，柳志明才八岁。八岁的柳志明的父母在一次意外中丧生，于是吴妈就承担起了养鱼柳志明的重担，直到柳志明去日本留学后才转而照顾柳老太太，成为柳老太太的贴身仆人。
柳老太太曾经想给吴妈安个家。可是，吴妈委婉的地拒绝了。吴妈强烈地表示自己愿意待在柳公馆里，待在柳老太太身边，伺候着柳老太太一辈子。
拧不过吴妈的柳老太太只好同意了。这么多年，两人的关系早已经从主仆变成了亲人。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吴妈搀扶着柳老太太回房间，“老太太，您该休息了。”其实柳老太太早已经过了睡回笼觉的时间。
柳老太太看着在床边整理被子的吴妈，“吴妈，你跟我说老实话，外边的情况是怎么样？”
吴妈先是愣了一下，“外边啊，外边吵着呢。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到处都是游行。那安邦和安家吵着要阿五带他们去参加游行呢。”
“小孩子就喜欢凑热闹。”柳老太太脸带着笑摇摇头，“那个小翠怎么不见人了？”
吴妈又愣了一下，“她兴许是有事情去找少奶奶了。”
“吴妈你没有跟我说实话。”闭着眼睛的柳老太太心里就跟明镜似的。
吴妈见瞒不过干脆坦白，“老太太，本来这是少爷和柳根不约而同交代我不要随便说的。那个小翠其实是日本人的间谍，专门来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的。尤其是少爷和少奶奶。”
柳老太太很是震惊，“这个日本人果然是不安好心，叫志明帮他们做事情，还要派人来监视。可是柳根呢？这段时间柳根怎么不见人？”
吴妈一时答不上来，“兴许是在为少爷的事情奔波吧。”
“吴妈，你说少爷的事情该怎么办？”
吴妈慌了，已经铺好的床又去倒腾一番，“这，我一个做下人的不敢乱说。”
“你有话就直说，我批准。”
吴妈停止正在忙活的手，站直了，两手放在两腿间，“老夫人，少爷的人品我们是有目共睹的。被迫成为日本人的汉奸，我们不知道日本人究竟逼着少爷去做了什么事情，但是少爷为整个凌城的百姓做了什么，我们是有目共睹的。少爷的心是火热的，是善良的。如果要为少爷做证的话，我吴妈第一个站出来。”
柳老太太听了直点头。“吴妈，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你以前跟我说的那些进步思想是从哪里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