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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差爷,早上煮了面条,要不要赏脸尝尝。”
匆匆赶来的李管事打破了场面的紧张,差吏有了台阶下,朝李管事抬了抬下巴。
“还是你晓事。走吧,赶紧吃上一口就上路,今天要是不走六十里就得住在野外。”
“不是说日行五十里。”
有人小声嘀咕,却也知道不是每个驿站刚好相隔五十里。
京城边上的驿站环境还算好,给犯人住的通间至少干净不漏风。要是住在野外,他们没有被褥,能不能在冷风中撑过一夜还不一定。
差吏也不爱住野外,怕犯人趁夜私逃。他们押送的百来名犯人,可以有折损,但人数不能太多,不然他们也要跟着吃挂落。
不过折损的比率到底如何,要看情况。先前有差吏押送人去崖州,也是百来个人路上到了地方却只剩下三十几个,上官也只罚了几板子了事。
李管事等差吏走了,才小声跟几位主子们说:“小姐让小的准备了一些粥汤馒头,主子们赶紧用了一些。”
“若茵能请来大夫吗?”林方亭上前好声问。
“问过驿站的大夫了,他不愿给犯人看病。好在小姐离京前采买了不少药,已经让人煎好了,等会儿就送过来。还有一些丸药,各位吃一颗,防防病气。”
“阿茵想的就是周全。”李娇娇讨好地笑笑。
话音未落,她就听方文彤轻哼一声,像是瞧不上她们的作派。
就算她现在是犯人,她还有一个嫁入侯府的女儿,一个和离女怎么配跟她女儿相提并论。离京的种种安排定有她女儿的手笔,林若茵竟然都揽了功去,真是上不得台面,其他人的脑子也不知怎么长的,净去讨好她了。
李娇娇闻言不好再出声,心下却对方文彤挺不屑,以前方文彤是林家的当家夫人,没少挤兑三房,要不是李家还要借林家的光,她早催林方亭分家离开了。
相比之下,二房对他们就宽厚多了,林景亭还曾指点林方亭文章,想让他去搏个功名。
想到这个李娇娇也挺无奈,以前婆母还在,压着林方亭不让他出头,如今林家又落得如此境地,看来夫君是与仁途无缘了,她一个商户女没有当官夫人的命呀。
孙妍娟也听到方文彤的轻哼,面色微微发冷。
她跟她这个大嫂一开始相处得还不错,后来她先生下林家长孙后,两人关系就变了。
方文彤掐尖要强,事事要压孙妍娟一头,而孙妍娟一向是娴静的性子,遇事喜欢退让,本也相安无事。直到孙妍娟早产,她听了方文彤当面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当即脸色就不好。方文彤还当她总算压了孙妍娟一头,却不知在孙妍娟心里,她从大嫂成了陌路人。
得跟女儿说一声,免得她处处精心安排却被大房当成傻子!孙妍娟暗想,朝外看了一眼却没看到林若茵。
她不知道正用早餐的林若茵早就跟李管事通过气。
“你是孙家出来的人,如今又替我做事,有事先顾着我家,其余人在路上尽一份力即可,多的要是顾不上就算了。路途遥远,咱们也不可能万事俱全。”
李管事当即称是,不过面上对其他人依旧恭敬,不能让人平白挑出错来。
柳氏喝了药,稍微好了些,但路上走了没一会儿,整个人又不行了。李娇娇扶着她,根本顾不上其他。
男囚戴着枷锁自行一列,林方亭在队列中看得着急,默默退到队伍后面想要扶柳氏一把。差吏瞟了一眼,没有多管,但对队伍中其他放慢脚步跟女囚凑在一块儿走的却不留情。
因为队伍中有人生病加上前一天的劳累,这日他们直到子时才赶到驿站,所有人到了地方几乎倒头就睡,差吏心情也不佳,好在还有人好酒好菜供着,勉强才舒心些。
“姨奶奶如何了?”林若茵问前去探望的李管事。
柳氏是林若茵小叔林方亭的生母,按辈分她得这么称呼。
李管事摇了摇头,表示柳氏的情况并不好。
“不如打听一下附近哪里有大夫,请来替她瞧一瞧?”
“这处驿站比较荒凉,附近皆是村落,都没有大夫。明日过去的镇子上倒是有,就是怕时间凑不上。”
“咱们队伍里不是有备着两匹马,明日早些骑马去请就是了。姨奶奶为人安份,小时候还给我做过鞋袜,能帮就帮一把。”
“是,小的明早就去。”
“去休息吧,今天你忙前忙后的,早该累了。”
“小的跑腿习惯了,不觉得累。小姐也早些休息,小的告退。”
林若茵摆摆手目送他离开,目光却有些沉重。用她的能力判断,柳氏的病估计撑不了几天。如果是在她以前生活的世界,她可以利用自己的异能帮人缓解病情,但这里她连开个空间都会耗光能量,更别提救人了。
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她提升身体机能,摆脱目前困境的?
她刚觉醒异能那会儿也不懂怎么用,慢慢摸索了许久勉强练出几招。跟了大强那伙人混后,她一直隐藏实力,怕他们像压榨其他人一样逼她把异能用到极致。后来她趁着一次异兽突袭脱离了团队,原想去最近的基地避难,结果迷了路,在路上偶遇了那个人。
从那个人那里,她系统学习了如何修炼异能,还借着修炼法拉了一支队伍。
如果那个人在,会不会也有这个世界的修炼法?她想了片刻,总归想不起他的样子,却又笃定若是他在肯定会帮她想办法。
等她再吸收多一点的能量再进空间找一找,空间也是他给的,也许他会在里面留下什么提示。
一夜过去,犯人们起床开始新一天的赶路。跟第一天相比,他们脸上多了累到极致的麻木,有些人死气沉沉的,估计心里已经在想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但看到有人过世,便会生出对生的渴望。
李管事从镇上请来大夫时,犯人刚走了约一个时辰。
李娇娇知道柳氏不怎么好了,一边走一边忍着泪,远远地听到有马蹄声,抬眼便看到李管事下了马,扶了一个小老头下来,又牵着马上前跟差吏搭话。
“两位差爷能不能行个方便,让大夫过去瞧个病?”
“这……”
差吏略有些犹豫,实在是这些犯人每日都勉强赶上住宿,要是再看个大夫,不知又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知道两位差爷这两日辛苦,过了这地界就出了长安界了,路上行人也不多。差爷你们看,我这匹马如何?能不能帮着省个脚力?”
差吏一听他这意思就知道他准备把这匹马送给他。他早就发现后头跟着车队里有两匹空马,原以为是换乘用的,想不到竟是留给他们的。
“行吧,动作快些。”他大手一挥就同意。
“好,谢谢差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