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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言说的，当然是在真实世界里的贺知屿了。
但是她对贺知屿，跟别人终究是不一样的。这点不一样就在于，她在明知道眼前人并不是真实的情况下，明知道自己所处的这个环境是虚假的，但是面对贺知屿的是，还是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真实的自己。
那时候的端言并不知道，自己从遇到贺知屿开始的那一点让步，险些就让自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甚至，最后若不是她最后到底还是清醒了，只怕自己也是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但是现在，端言对这些还是不知道的。
但有一点端言却是已经在考虑了，现在她所能做的也只有静观其变了，但是她不能忘记，她是要想办法离开这里的。但是她现在不确定的是，是这里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她找到了某个契机才能清醒过来，还是还有其他的因素。
她得收敛点思绪，看看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吧。
既然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那么包括眼前这个人，她也不用搭理了。想到这里，端言的表情变了一变，她在贺知屿走近她身边的时候，突然一下转了脚步，急匆匆地往另外一边的方向去了。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一件，在原本的这个时间线发生的事情。就算这里是她的潜意识，那是不是意味着，回忆里的事情是会再次发生的。
如果发生了的话，那么如果，她出手改变了这一点，是不是这一切都会消散了，她是不是就能清醒过来，回到原本真实的世界了？
端言这么想的时候就决定这么做了，但是端言并不知道的是，有一件事情她却是失策了的。她的确是身处在回忆里没有错，但是这里也是她的潜意识构造的世界，潜意识，它本身是一件能够改变的事情。
也就是说，事情原本是按照它原本的轨迹发生的，但是在她心念起来，决定去改变的那一瞬间，事情就已经彻底脱离了它原本发生的轨迹。
的确是这样的，并且那种改变几乎是瞬息万变的。
很多时候，在意识到的那一瞬间，它已经不是原本的那个样子了。
即使是一开始知道，并不是真实的地方，但事件却约等于是发生在身边的，在虚实之间，人的感受却又是真实的，所以，这其实根本就是一个难以定义的东西。
在虚幻却又处处透着真实的世界里，你还能看得清楚自己的本心吗？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幡然醒悟的那一刻，就连端言都不知道。
她只能被动地走过每一个事件发生的时刻，感受着那些被改变了的，又或者是不能被改变的事情发生之后自己的心情。
因为到最后她突然意识到，这么多的经历之后，好像只剩她一个人，是真实的。
她竟然是这个虚无的世界里唯一的真实。
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我总觉得，从那场比试上下来的端言，和之前，是有一点不一样的。”说这话的人，是贺知屿身边的医助。
贺知屿闻言并没有说话，说实话，就算医助不说，贺知屿最近也有这种感觉。
说实话，最近贺知屿一直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他认为，那场比试之中是不可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但是端言又的确安然无恙地从那里回来了。
然后，一直到现在，就感觉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正因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事情才更让贺知屿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他并不认为，那个躲在暗处的人，真的能够那么良心发现地放过这次机会。
医助说的，端言有点奇怪，其实贺知屿这两天也有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但好像，始终有哪里是奇怪的。
首先第一个感觉，端言最近说话又开始说的少了。
很多时候，端言又开始不说话了。就算在他面前也是这样，好像连有时候的反应都会变得慢一些。
但贺知屿很清楚，经过这段时间，其实端言已经有点不一样了。
但是现在的端言就让贺知屿觉得，她好像又回到了最初，几乎是他刚认识的那个时候的那个样子。
这里面，肯定是有猫腻的。
“你去安排一下，我给她做个心理测评。”
说这句话的时候，贺知屿已经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心里已经有所决断了。
也因着起身的这个动作，转身的贺知屿并没有注意到的是，几乎就是他起身的那一个瞬间，端言的眼神也变得和刚才不太一样了。
那是一种，甚至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言语去形容的，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抽空的木然。
那根本就不是端言在正常的状态下会透露出来的目光。
端言真正的意识，还在催眠之后虚无的世界中经历着逐渐展开的事情。
她依旧在寻找着能够脱离这里的方式，一开始，她以为，只要做了什么，改变了事情的走向，她就能够脱离那里回到现实之中来。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端言发现，她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因为她突然发现了一点，也是她最终确认这里和现实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是这样的，她一开始想的是，改变事情的走向，然后在某一个节点，这里的一切也都消散了。
一开始，端言真的是这么想的。
但是后来，端言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头了。因为在她看来，她是改变了事情的发生。但是，如果事情没有经过她改变，而是自己本身就已经开始发生了改变了呢？
没错，端言就是发现，她改变了原本没有发生的事情，但是她没有改变的事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已经发生了改变。
端言不知道问题出现在了哪里，她只知道，因为这个变故，她就算改变了原本事情的走向，这里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因为，就算她没有做什么，很可能事情的走向也并不是一开始发生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