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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里,李芥微常常在脑海里复盘那两次奇特的遭遇。
一次发生在晚上,一次发生在中午;一次发生在地铁里,一次发生在面馆里。
她想找到这两次遭遇的共同点,想从中摸出一点规律。
要说共同点,大概就是……当时周围很多人?
李芥微感觉有点牵强,但还是在纸上写下了“周围很多人”。
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那个场景里,自己两次停留的时间,大概都是五六分钟。
李芥微又在纸上写下“五六分钟”。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共性,比如说,进入场景又出来之后,会发现现实中的时间流逝大概没有超过一秒钟。
以及,进入的那个场景,就是当时现实所处位置的无人版本,并没有进入别的位置。此外,进入那个场景的瞬间,视线会有短暂的模糊。
李芥微总结来总结去,还是没有总结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她总体感觉,这件事情,是非常偶然的,非常随机的,自己既不能决定何时何地进入那个场景,也无法决定在那个场景中停留多久。
总之,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她隐隐地感觉,自己是进入了一个特殊的空间,这个空间,就好像……某种裂缝,这一秒和下一秒之间,裂开了,裂开之处,就是这个空间,她在心里给它命了名:缝隙。
就在李芥微反复思考此事的期间,她又一次掉入了缝隙。
这一次,她正在超市买东西,刚拿起一盒水果看品相,一抬头,短暂的视线模糊之后,所有人都消失了。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不像之前两次那么懵了,迟疑了三秒,她放下水果,走到一个摆满了饼干的展示台前,轻轻一堆,摞得高高的饼干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然后,李芥微掏出手机,发现没有任何信号,她就拍摄了一些视频和照片。
很快,她又回到了现实场景里,手里还是拿着水果的状态。
李芥微走到了刚才那个饼干展示台前,饼干摞得稳稳当当,完全不是散落一地的样子。
拿出手机,并没有看到拍摄的视频和照片。
李芥微明白了,她在缝隙里做的事情,对现实是不会造成影响的。缝隙应该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在缝隙里,手机没有信号,拍摄的视频和照片也无法带到现实空间。
之后,李芥微依然正常上下班,正常生活。
在一个忽然醒来的深夜,李芥微灵光一现,想到一个问题:这个缝隙……只有我能进出吗?
是不是……也有别的人,能进出这个空间呢?
如何才能知道,缝隙里有没有别人?
这段时间,李芥微的工作又开始忙起来了。
公司下面有多家门店,老板想要全部重新设计装修,李芥微负责和装修团队对接。
这一天,李芥微和装修团队负责人去了建材市场,就在他们边走边聊的过程中,伴随着视线的短暂模糊,李芥微第四次掉入了缝隙。
这一次,李芥微直接冲进了一家油漆店,快速撬开一桶红色的油漆,拿起一把油漆刷,跑到建材市场门口的空地,在空地上快速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
然后拿起油漆和刷子,跳上汽车,发动汽车,快速往前开了大约一分钟,之后下车,在高速路上也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
然后上车,猛踩油门,开了一段,又如是重复。
当她写到第五个手机号的时候,还没写完,一下子就回到了现实场景中,她低头看了一下手,刚才还是满手鲜红的油漆,现在却是干干净净的。
“你怎么了?”装修团队负责人问道。
“没事。”李芥微捋了一下头发,“你继续说。”
李芥微想要寻找和她一样能进出缝隙的人,她现在这个情况,连个可以商量讨论的人都没有。如果能找到其他进出缝隙的人,他们就可以聊一聊了。
但是,李芥微对于自己在缝隙里留言寻人的做法,有点希望寥寥,因为感觉如果还有其他能进入缝隙的人,也不一定会正好进入到李芥微写留言的位置。
她又想了想自己留下的手机号……就算被人看见,不会以为是什么小广告吧?
不过小广告应该也不会写在空地和公路上吧?
停留在缝隙里的时间,不过几分钟,实在太短暂了,来不及干点什么,也来不及把留言写得更明白些。
李芥微打印了一沓寻人启事,说明了自己的情况,也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每天放在包里,就等着下一次进入缝隙的时候,一顿散发。
这段时间,她天天包不离身,就连上厕所也带着包,就怕忽然进入缝隙的时候,没有带寻人启事。
第五次进入缝隙,是在公司电梯里,又是一阵模糊,然后周围的人忽然不见了,李芥微赶紧跑到办公室,费了些力气把窗户打开,把包里的寻人启事一股脑儿全部洒下楼去。
这一带是商务区,都是很高的办公楼,数百张白色的寻人启事,在楼群中随风飘飘荡荡。李芥微不禁想起高考结束后,同学们站在教学楼上,往楼下扔教材试卷的样子。
这段时间里,李芥微每次手机铃声响,她都会紧张一下,但是,她接到的电话,除了家人、朋友、老板、同事、合作伙伴,就是快递、外卖、骚扰电话。
直到一个晚上,李芥微洗完澡准备睡觉,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现在已经11点多了,一般不会有人在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
李芥微看了一下来电号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李芥微接起电话,“喂。”
“请问……”
电话那头是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和自己年龄相仿,二十多岁。
李芥微心跳加快,没有出声。
女孩:“是你吗?”
女孩:“我看见你的手机号了。”
李芥微迟疑了几秒,“在哪里看到的?”
女孩:“公路上。”
女孩:“红色油漆。”
李芥微感觉嗓子眼儿发紧,心跳加速。
“是你吗?”对方重复了一遍。
“是我。”李芥微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