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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长白山,是另外一个人接我们,看他的年纪已经非常大,但是在山路上行动却非常灵活,我们开始的时候,混在游客之中,到半山,他带着我们走上一条小路,很快,我们周围的人越来越少,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已经进入山林深处。
带路的人走到一株树下,他吹过一声修长的口哨,若不仔细听,还以为是风吹过山林的声音,很快,我们头顶发出沙沙的声响,麻七正要点燃,带路人笑着阻止,“七爷,这里不能吸烟,也不能有明火。”
麻七把烟放回兜里,带路人和气的笑着,“七爷,忍一下,这里的山林长成这样不……。”
头顶一响,一个人灵活的跃下,我立刻做出戒备的姿势,带路人笑着,“不要怕,是自己人。”
来人手里拿着几张符纸,一人分一张,“贴在胸口。”
拉开外衣,我把符纸贴在胸口上,一股暖暖的气息护住心脏,来人对我们点点头,“两位爷,我们去的地方很危险,两位爷一定千万小心,另外,关外是马家的地盘,咱们这次来得突然,没和马家打过招呼,动静如果太大,可能不好交待。”
“没事,”麻七脱下外衣,反面穿到身上,我这才发现,原来他的外衣里面,是件袈裟,上面闪烁着隐隐的金光,“马家如果有问题,我自己去解释。”
来人和带路人盯着麻七的袈裟,两人对视一眼,带路人笑着说:“七爷,我们去的地方,不合适穿这个。”
我和麻七对视一眼,都觉得诧异,是什么地方,竟然不能穿袈裟进入?
带路人叹息一声,“两位爷可听说过邪鬼?”
邪鬼?我肯定是不知道的,转头看看麻七,他显然也不知道,带路人淡然一笑,“这里此地独有的,一般来说,人死之后有两条路,一条通过奈何桥转生,另外一条则是留在人世变成鬼,而邪鬼就是最邪恶的一种鬼。”
我发现麻七已经把袈裟翻转过来,又是那件普通的外衣朝外,提着工具袋,对带路人说,“一边走一边说。”
没有人知道邪鬼的来源是什么,发现邪鬼的时候,它就已经存在于世上,这种鬼依靠吸游离于人世的鬼的精气过活,鬼的精气被吸干之后,就会死,鬼死之后会变成聻(ni 第三声),灵魂因为执念滞留人世为鬼,本就很可悲,而鬼变成聻之后,与人世彻底决裂。
所有的鬼都怕邪鬼,他们只要感到邪鬼靠近,就会躲进来,邪鬼吸不到鬼气,就会逐渐虚弱而死,但是邪鬼身上的气息很强,鬼很容易就能感受到他的接近,所以邪鬼会拘禁一些奴隶捉鬼,那些奴隶,被称为亡者。
严格来说,亡者不算是人,也不算是鬼,甚至不属于这世间任何一个族类,亡者是被邪鬼吸走一魂两魄或三魄的“人”,他们行动非常缓慢,身体如同融化的污泥,只要沾到一点,鬼就无法逃脱,邪鬼就会像采摘果实一样,从他们身上采摘鬼,亡者最可怕的一点,是他们会召唤同类合体,往往会形成庞然大物。
而唐天生,有可能就是进山时,遇到亡者,被亡者感染,他不算生,也不算死,所以阴阳簿上写的是失踪,蛇族发现他,完全是凑巧。
听完带路人的话,我突然有种感觉,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凑巧的事,也许是陈燕妮的痴心感动天地,否则……。
“二姐!”
麻七的惊呼声吓我一跳,我抬眼看去,果然是唐二,她身边站在陈燕妮,陈燕妮显然有些紧张,而且她也刻意的打扮过自己,想到适才带路人讲的话,如果陈燕妮看见融化后的唐天生……。
“二姐,你怎么来了?”麻七看到陈燕妮明显是高兴的,他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陈小姐,这是……。”
“七哥,”陈燕妮紧张得声音都在颤抖,“是我求二姐带我过来的,她说找到天生了,我时间不多,我想多和他呆一段时间。”
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实在不知道麻七要怎么硬得下心肠拒绝她,果然,麻七比我投降得还快,“那就一起,只是一会儿你可能……。”
树林里传来沙沙的声响,带路人脸色一变,“二小姐,后退,亡者来了。”
可是陈燕妮突然转过身,看着树林的一个方向,“天生,是他,我感觉到他,就是他……。”
她一边说,一边飞快的冲向树林,动作快得唐二和麻七都没拉住她,她发疯一样的奔进树林,麻七根本没有犹豫,立刻闪身跟上,我只得跟过去,“二姐,你先回诡灵阁。”
“十一,”听到唐二的声音,我停顿下来,“谢谢你。”
这是我加入诡灵阁,第一次听唐二跟我说谢谢,不由呆住,她接下来说:“这一次的费用,你和麻七还是自理,我回去了,小心些。”
勉强跟着麻七的身影,终于在树木深处停下,我几乎就要跑断气,麻七扶着树,也是不住喘息,“一个鬼,怎么能跑这么快……。”
“糟了,”麻七突然脸色大变,“邪鬼!”
可是陈燕妮呆呆的站在一堆淤泥前,仿佛根本没有感觉到那弥漫天地的臭气,我们赶到她身边,我一看到亡者,差一点儿就吐出来。
那是一滩黄绿的东西,是呕吐物和大便的混合体,上面有无数紧闭双眼的人头,很多的人头都已经模糊不清,看不出五官的轮廓,那些人头不断的在混合体内蠕动……。
扶着树,我不停的干呕,麻七正要上前拉走陈燕妮,她却走上前,突然在亡者身前停下,伸手轻轻抚着一个人头,“天生……。”
实在不明白她是怎么从那么多的人头里认出唐天生的,在她叫出名字时,我看到那人头上的五官的确是唐天生,他紧紧闭着眼睛,脸上流动着混合体,陈燕霞抽出手绢,一点一点的帮他抹去那些恶心的东西,“天生,我是燕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