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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嬑越跳越快的心被他这句正经的“我怕”倏然弄得平静了不少。
抬手将他的大掌扒拉下来，在裴不辞隐隐失望的神情里，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像是安慰一样：
“现在没事啦！它们敢拦路我就踩它们！我哥以前也怕，都是我帮他撵走的！”
骄傲！她的脚可不是面团捏的！
她唯一怕的，就是那种环节类昆虫，比如蛞蝓，或者蚯蚓，她把这种虫统称为“没骨气的虫类”。
裴不辞当然知道，他还知道，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其实能一脚把老鼠踢老远。
从前她为他疗伤的时候，只能宿在环境极差的农舍，几乎每天都有老鼠钻到屋子里，甚至大胆到在伤兵的身上跑来跑去。
有次他的伤恶化了，小姑娘还以为是老鼠带来了病疫导致的，气得拎着棍子守在他身侧三天，他手掌那么大的老鼠还没近身，就被小姑娘穿着绣花鞋的小脚一下踢飞好远。
然后还拎着棍子跑过去赶尽杀绝了——他教的。
他那会儿欣慰极了，只觉得自己看上的姑娘，果真是不一般。
时隔千年又听到小姑娘说会帮他撵走蛇，裴不辞的心都要化了，不由自主地执起她的手，轻笑着往前走：
“那阿嬑可要保护好我。”
“没问题！”
都说个子越大越怕这些小东西，网友诚不欺她！啊，她这算不算知道了男人不为人知的事情？
“那阿嬑可以跟我说说，昨晚为什么没睡好吗？”
他忽然提到今早没说完的话题，秦嬑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主要是做噩梦这件事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频繁，就算忘不掉梦境的内容，但情绪很快也会被别的事情掩盖。
尤其是大学刚开学事情也多，今天训练她累得人都快傻了，哪里还有心情去回忆本就痛苦的梦境呢？
这会儿突然被裴不辞提起，秦嬑的眸子一颤，但看到身侧之人温柔又心疼的眸子，忽然感觉，好像也没那么怕了。
两人正好走到湖边，昏黄的地灯不规则地分布在木桥两侧，将湖边的夜色染得愈发朦胧，三三两两的情侣或走或坐，一排小船正等候在湖边，十块钱一次，绕小湖半圈，相当实惠。
但裴不辞没带秦嬑去——他知道，秦嬑其实并不喜欢坐船，她晕船，她喜欢湖边，是因为小时候在沈家总被沈家主母悄悄克扣吃食，所以会带着丫鬟去湖边钓鱼给自己改善伙食。
后来喜欢湖，是因为喜欢湖边雪景。
这都是当初裴不辞与秦嬑互换心意之后，她亲口说的。
“世人皆道我一介孤女，能到沈家享福已然是天大的恩赐，可谁又知道大宅院里头的龌龊呢？”
想到小姑娘当时自嘲又平静地说着这些，裴不辞心中的疼意便丝丝密密地涌了上来，牵着她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更紧了。
秦嬑同他走进湖边的小亭子里，拿出纸巾把长木椅擦了擦，招呼他坐下之后，才看着微光粼粼的湖面，缓缓开口：
“就是……昨晚梦到，有人将我关了起来，嗯……还说永远也不能离开，死也得死在他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沉默地陪在身旁，说着说着，秦嬑的语气不自觉便带上了些许委屈：
“我想离开的，我一点也不想待在那儿，可他不由分说地就把我带走了……然后我就被室友叫醒了。”
秦嬑双手交叉趴在亭子栏杆上，泄气一般地把脸埋在手臂中，眼底映着湖边的微黄灯光，姣好的面容在这本就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愈发脆弱。
良久，也没听到裴不辞说话，她好奇地转过头，却忽而感受到肩膀上落了只宽厚的大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无声安慰她的惊慌。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裴不辞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你过去……都做这样的梦吗？”
这哪里是梦，分明是他没来得及将她带出的困境，是前世至死也没能逃离的厄运。
低沉的呼吸在秦嬑耳边萦绕，让她的心绪也不由得跟着乱了，周遭实在是太过安静，她甚至能听到裴不辞沉稳有力的心跳。
“嗯，一直，不过没关系，”她眼神笃定，“看到你的时候，我觉得梦里的都不会实现了。”
她的信任剖白来得猝不及防，裴不辞只觉得心都要化了：“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因为你做到了，就现在。”
他在身边，那个叫沈席聿的噩梦仿佛都不存在了。
她正视感觉的速度，超乎裴不辞的想象，在她看来，自己的行动力似乎很强势，一点都不带转弯的——好像婉转一点就要错过什么了一样。
秦嬑忽然开口，在裴不辞微微不解的目光中，她红着脸，心跳如鼓，却大胆开口：“我觉得，你可以名正言顺了。”
说完，似乎有些觉得不妥，但若说后悔，那是没有的。
裴不辞对她的情感很深很深，深到她觉得，再不给他一个名分，仿佛是在糟蹋他的满腔心意。
所以她决定做这个打直球的人。
裴不辞难以抑制地朝她靠近了些许：“阿嬑是说，我有名分了？”
“……嗯！”
别问了别问了再问她就要跳湖冷静了！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她的心声，裴不辞笑了笑，转而执起她的手：“这可是你说的，反悔的人……要付出代价。”
“什、什么代价？”
看着裴不辞的眼神，她忽然觉得，这个人好像有点不对劲，声音太轻了，轻得好像一个……被释放出笼的病娇。
但是！
看到他这幅眼角泛红神情执拗专注的模样，想到他可能带着病娇属性，她怎么一点都不怕，反而很兴奋？！
oh no！难道她其实也是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