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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嬑听着，表情从一开始的不耐生气逐渐变成了迷茫和无语。
裴不辞像看小丑一样看着沈席聿愧疚地自言自语，攥紧了小姑娘的手，声音冷得不像话：
“沈席聿，教授，”他几乎是咬着沈席聿的名字说话，面上阴戾一闪而过，“我女朋友不认识你，更别说什么以前的事儿，你再来吓唬他，我对你不客气。”
说是这么说，可今晚上要怎么弄死沈席聿，他都已经想好了。
秦嬑倒是没多想，只重重点头附和裴不辞：“您别再发疯了，我都没见过您。”
只是在梦里经常梦到自己是怎么被他带走，怎么逃不出那座困城，又是怎么被一箭穿心夺了性命。
想着，她胸口忽而有些喘不上气，冷睨了沈席聿一眼，补充了最后一句：“您越靠近我越不舒服。”
沈席聿的脸色骤然煞白，看着他心心念念的阿嬑面露痛苦地捂着心口，一时间双手颤颤，无地自容。
他对她造成的伤害……竟以这样的方式延续到她的转世了？！
沈席聿忽然失去了面对秦嬑的勇气，连呼吸都放轻了：“我……”
我什么？
他方才逃出教室后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的话，在看到秦嬑难受地捂着心口的模样时，忽而失声。
因为当初那一箭，是他切切实实地放出去的，也是他抬手扬弓，对准了阿嬑的心口……就算是被竹锦骗了，可他……也确实是做错了，错得离谱。
“阿嬑，我带你走。”
裴不辞紧皱眉头，将秦嬑一把打横抱起，偏头，鼻尖轻蹭她的额头，无言地安抚着。
秦嬑微微摇头，扬起脸挤出一抹淡笑：“没事，老毛病了，我们快走吧，我不想看见他。”
这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甚至可以说是故意说给沈席聿听的，将自己的不愿和厌恶摆得明明白白。
说完，还放任自己将头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十分安心，方才的窒痛很快消散，快得仿佛错觉。
这是过去十八年来从未有过的情况，疼得最轻的时候，至少也要难受半天，可今天课堂上光是被他紧握着手，痛意便很快消减了。
如今被他抱在怀中，更是效果奇佳。
“裴不辞……”
她被放在副驾驶，眼看着裴不辞从另一边进来，又十分贴心地给自己系上安全带，无意识地便喃喃出声。
“嗯？”裴不辞抬起头，神情温柔，将方才秦嬑没看到的戾气尽数收敛，“我叫了医生，等会儿让她给你看看。”
秦嬑点点头，又摇摇头，在裴不辞有些疑惑但耐心的神情中，红着脸开口：“我觉得……你好像比医生更有用。”
这话听着像在调戏裴不辞似的，但她目前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上的感觉，都在告诉她这个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实——过去十多年让家人束手无策的奇怪病症，居然在裴不辞身边有了效果。
方才在进车之前的几分钟内她想了很多，是不是自己对裴不辞有男友滤镜，所以心理作用导致，但想了一圈又一圈，她确认，抛弃她对裴不辞的喜欢这一层原因，更多的，的确是他给带来的安全感，让她不再恐慌。
这样的安全感，和从前家人给的都不一样。
从前是知道爸爸妈妈和哥哥在身边，她不会有事，但疼却是在所难免，而如今的疼，就像是短暂的后遗症，只要他在身边，很快连这点疼都能不复存在了。
她骨子里其实是个大胆的，从来不吝于将这些话直白地说出口。
行为上的爱意她有，言语上的，她也不会缺。
小姑娘的剖白并不止这一次，却每一次都能让裴不辞心头荡漾难宁。
他自然是爱极了阿嬑与他说情话的小模样，明明羞得脸都红了，眼神却是如此坚定。
正如前世，他与她表白心迹，本以为小姑娘会羞得不理他，谁曾想当日下午，便收到了她附着桃花的信笺。
簪花小楷只留二字，便叫他记了千年之久，为她生死，甘之如饴。
欢喜。
他没忍住，薄唇轻碰她白皙饱满的额头，声音有些暗哑，眼底情绪翻涌：“不甚荣幸。”
能做你的良药，不甚荣幸。
车开回清梨园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五点了。
肆零正在清梨园外恭敬守候着，旁边还有一个穿着休闲，提着一个古色小木箱的大叔，看到车过来时，大叔开口就要说话，待秦嬑从车上下来，瞬间失了声。
这个大叔便是裴不辞找来的医生了，传承几百年的中医大家，他便是最为出色的一个传人，名叫扶海。
扶海眯着眼睛，手肘不客气地捅了捅旁边的肆零：“唉，你家老板，啥时候骗了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老不要脸的。”
他是少有的知道裴不辞不同寻常人，且岁数成迷的人，虽然不知道裴不辞的具体年龄，但他心里一直认为裴不辞是个老东西。
本以为裴不辞这怪异的年轻是用单身换的，没想到，他居然，会脱单？！
瞅瞅他那毛头小子一样不加掩饰的眼神，啧啧啧。
肆零面无表情，抬手一拳揍了回去：“说话注意点，那是我们二爷等了好多年的心上娇娇。还有，就视觉上看，你现在是我们这里最老的。”
扶海吹胡子瞪眼，然后发现——自己没胡子。
更气了。
肆零笑眯眯地凑上去：“二爷，小姐，都给准备好了。”
秦嬑迷茫：“准备什么？”
裴不辞牵着她的手，将就着她的速度慢慢往里走，闻言轻笑：“单练字太枯燥了，时间还长，吃完饭给我选两套衣服？”
原来是要选衣服。
秦嬑没多想，注意力全被面前紧盯着自己的扶海吸引过去了，便没注意到裴不辞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芒。
“叔……叔叔你好。”
虽然看不懂扶海那奇妙又带着些诡异的眼神，但秦嬑还是很有礼貌的问好——肆零方才走上来的时候就顺便介绍过了，这位就是给她看病的中医。
原来每个总裁身边都会有个私人医生。
扶海摆出标准慈笑：“客气客气，听说你是心脏不舒服？”
话是这么问，但他心里却直犯嘀咕。
看着面色红润健康得很，不像是心脏有毛病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