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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母亲的病怎么样了?” 吴琦一时转变过思路, 张口结舌的说:“回陛下,家母只是偶感微恙,病尚算平稳。” 皇帝蹙眉:“朕遣去的太医怎么对朕说, 她最近时常昏迷, 每况愈下。” 吴琦懵了, 他早就分府别居,哪清楚母亲的病。 正不知如何回话,便皇帝又将话头扯了回来。 “你可知祁王世子什么要弄那些火药?”皇帝反问。 吴琦额头见汗:“臣,臣不知。” “了太后的寿辰, 彩衣娱亲。”皇帝道。 他忙称赞世子孝顺,忽然心中一凛,这才明白皇帝询问母亲的病,是在讽刺他“不孝”。 吴琦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太后又不是皇帝的亲娘, 皇帝一向只感念生母,与继母关系淡漠,如今皇孙傻不拉几的去孝敬太后,应该更惹皇帝的反感才对, 什么反来讽刺他。 皇帝又看向他, 也仿佛突然起什么似的:“不是叫你专心本部事务吗?你是工部的堂官,怎么又操心起户部和内阁的事来了?” 吴琦刚刚是装委屈, 现在是真委屈:不是你让户部工部都来找我的吗?!怎么翻脸不认人呢 皇帝似乎也起了这一茬, 有再继续说下去, 而是说:“祁王府确实破败的不样子了, 让户部拨款修一修吧。让外人看着, 还以朕苛待自己的儿子。” 吴琦又腹诽道:难道不是吗? “臣请陛下示下, 国库每一笔款项皆有用处,该挪哪一笔?” 皇帝怒道:“挪你们腰包那一笔, 还要朕说的更明白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吴琦瑟瑟缩缩跪地行礼,告退而出,心暗道,最近真是见了鬼了,日了狗了! 他总觉哪不对,离开宫禁,乘车回了吴府。 吴阁老依旧守在妻子床边亲自照料,无微不至。 老管家引吴琦去上房见父母,嘴还念叨:“常言道’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夫妻呢,老爷与夫人这般,实在是让人感动。” 吴琦啐他一口:“老东,点谁呢?!” “老奴不敢!”老管家忙将他请堂屋。 从上次他闯母亲房吵嚷之后,吴浚就严令他不许再楚氏的卧房。 吴琦也无所谓,老娘刚病的时候他也是担心的,缠绵病榻久了,人变病态枯槁,脾气也时好时坏,他就不愿意靠近了。 吴浚从内室出来,好气的说:“你母亲好不容易睡下,吵什么吵?” “爹,你儿子难回来一趟,能不能给个好脸色?”吴琦道。 吴浚也指望他会过问母亲的病,给他一记白眼:“什么事,赶紧说。” 吴琦将祁王府爆炸的事讲给了吴浚,本以老爹会欢欣雀跃,至少也是幸灾乐祸,毕竟他们父子选择了雍王,整日就盼着祁王府倒霉。 结果老爹面无表,甚至因守了妻子一整夜而打了个哈欠。 于是吴琦添油加醋道:“生了这么个祸秧子,祁王可真有福气。” “还有事吗?”吴浚起身,打算回内室。 “还有。”吴琦也懒再卖关子,将今天面圣的前因后果一一道明。 又忍不住抱怨:“今天陛下有些奇怪,说话阴阳怪气的,我是谁啊,还不是了朝廷。祁王府被炸又不是因天灾,是他自己养的祸头子干好事,凭什么要户部出钱?” 吴浚嘴角都在颤抖,忽然一声斥责道:“脑子的东!” 吴琦被骂傻了眼。 吴浚屏退府婢,将堂屋门紧闭,才对他说:“陛下阴阳怪气,是因他在潜邸时也炸过一次王府。” 吴琦张口结舌:“什……什么?” 吴浚所说的潜邸,是皇帝的亲生父母家,众所周知,永历皇帝是藩王之子,从在封地长。 少时曾将烟花筒困一束燃放,自己的生母过寿,结果烧了半间宫殿。 此事只有吴浚、郑迁这样的亲近老臣知道,皇帝常以孝子自居,曾意的夸耀自己是“彩衣娱亲”行孝,结果弄巧拙,遭了一顿斥骂。 吴琦当着皇帝的面指责皇孙的行顽劣,岂不是撞在了枪口上。 吴琦直感到天雷滚滚,这是天要亡他的节奏啊!他就是当世诸葛,也猜不到这爷孙俩时候一个熊样
儿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着茫然不知所措的儿子,吴浚叹了口气:“你但凡还在朝中待下去,就抓紧让赵宥拟个条陈,把翻修王府的钱挪出来。” “真挪不出来。”说到这,吴琦更委屈了:“各级衙门都在节流,盐税铁税翻了一番,各级官员怨声载道……” 吴浚道:“你哭穷不用哭到我的眼前,修一座王府需要多少预算,我会不知道?” 吴琦呼冤枉:“您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修一座王府,怎么也要五十万。拨下来的款项,户部、工部要截留,石材木料要从各地采购,路上总有’损耗’,各府、州、县、漕运衙门层层盘剥,真正用到项目上的不足一半。” “真是世风日下,纲纪败坏。”吴浚道。 吴琦心翻了个白眼,身人子,他可不敢说他老爹又当又立。 吴浚思索片刻:“那就个折中的法子,门楣和主殿修一修,世子炸毁的偏殿盖起来,至于其他地方,能掩盖的掩盖,剩下的等朝廷宽裕了再说。” 吴琦细细一,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横竖皇帝要的是个脸面,又不是真的关心儿子孙子,否则这么多年早就重修祁王府了,不会扔在那不闻不问。 “还有,”吴浚道:“说赵宥在城南建了一座宅子,奢靡程度堪比王府?”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吴琦搪塞道:“我不太知道,不过……是座宅子都比祁王府奢华吧。” “你也要管管你的人了,风口浪尖上,不要闹太过。”吴浚提醒道:“逾制建府,会被人抓住把柄的。” 吴琦往心去,不耐烦的应着,心老爹是越来越啰嗦了。转而去户部交代赵宥,拨个三万两出来,用来修王府。 赵宥都惊呆了:“那可是王府,三万两够干什么的?” 吴琦笑道:“这是我们工部应该考虑的问题,你只管拨款,不用操心别的。” 吴琦的算盘不可外人道——用最差的木料和工匠磨洋工,磨个三年五载的,皇帝到那时还在不在都不好说了。皇帝行之后,雍王登基,祁王也该就藩了,还修个屁王府啊! …… 偏殿需要重修,荣贺本该移居到别的住处,但他担心暖棚的瓜果无人照料,不愿意搬走。 幸而这项预算批了等于批,工部的官员来了两次,量了尺寸,便拖拖拉拉了下文。 除了王府官员正常跟以外,祁王倒也真的指望吴琦、赵宥这些人能好好给他修宅子,只要皇帝不怪罪他们一家,住差一点也什么。 转眼到了三月二十七日,太后寿辰。 文武百官以翰林院首,悉数献上贺表太后祝寿。 内外命妇、宗亲勋戚多是在午时入宫拜寿,公主、嫔妃等则是清早就要去寿康宫,陪伴太后左右。 祁王一家也是清晨宫,先去乾清宫求见陛下,父皇还在练早课,留了话让他们先去寿康宫见太后。 因皇帝早先有旨意,命荣贺带怀安给太后拜寿,因此怀安也有幸见到了凌晨四点的紫禁城。 来到寿康宫时,朝霞盈天,晨风微凉,琉璃宫灯璀璨,随处可见太监、宫人忙碌的身影。 怀安跟在祁王和王妃身后,屏息凝神,乖巧无比。 一路以来祁王都在数落荣贺,多向人家学一学,不要总像毛的猴子一样不安分…… 荣贺心直翻白眼,他知道怀安不是装的,也不是怯生,而是怂的,生怕一言一行出差错,他爹兜不住。 于是荣贺十分方的说:“怀安,你不要怕,你爹兜不住还有我爹。“ 话音刚落,忽然“哎呦”一声,吃了一记爆栗。 这副景被殿内的太后尽收眼底,祁王还来及训斥,只见宫人从殿中走出,请他们去。 一番繁缛的礼节过后,太后将荣贺叫到身边,看到他额前一片绯红。 荣贺十分上道,挨着老太太告状:“太祖母,父王打我的头。” 太后翻了祁王一记白眼:“好啊,耍威风耍到哀家门前来了。” 祁王面上带笑,完全不似对亲爹那样战战兢兢,反而带着亲近之色向太后抱怨:“祖母,这孩子最近惹了不少是非,今天是祖母的日子,孙儿提醒他注意分寸。” 太后果然喜笑颜开,冠下银白的鬓发都发着熠熠的光:“什么日子,老太太一个,过一年少一年。” 此此景,怀安并不
感到意外,因前一晚,老爹经跟他讲明了祁王与太后的关系。 祁王兄妹还在宫生活的时候,尤其是生母去逝,又不被父皇待见的那段时间,连太监宫女都敢随意欺辱他们,太后知了这件事,心疼他们,处处维护,这才使他们平安长人,后来出阁开府,也少不了太后的一力促。 太后对后辈一向慈爱照拂,抵这宫除了皇帝以外,所有晚辈都对她心怀感激,由衷的亲近。 所以奶奶虽然不是亲奶奶,但对于祁王兄妹来说,却胜过亲爹。 太后上了年纪,老迈孤独,眼瞅着宫中一日胜似一日的物是人非,忽而感叹道:“如今除了几位公主,只有你们一家居京,曾孙辈上,也只有贺儿这一个,要是阿狸还在……” 太后所说的阿狸,就是荣贺夭折的妹妹,刚一下生弱的像只狸猫,便取乳名阿狸,学百姓家取“贱名”以辟邪,谁知还是早早殁了。 荣贺目中有泪光闪烁,这还是第一次到长辈主动提起妹妹。 祁王和王妃忙劝太后,喜的日子,别这些难过的事。 太后不忍扫了伙儿的兴,强自调整绪,恢复了笑容,将目光落在怀安身上:“诶?这个是谁家的孩子?” 怀安抬头,正撞上太后探询的目光。 祁王道:“回祖母,这是国子监司业沈聿之子,贺儿的玩伴,父皇见他乖巧懂事,命一并带来给太后祝寿。” 太后招命他也过去,夸赞道:“好俊的孩子啊,爹娘该是何等的人品才貌?!” 怀安被夸的心花怒放,一整夜的紧张心也烟消云散,笑嘻嘻的对太后说:“祝太后生辰吉乐,福如东海,万寿无疆!” 孩子诚挚而直白的祝福,远胜过满朝百官骈四俪六的贺表,太后本就喜爱孩子,此时更是乐合不拢嘴。 一左一右拉着两个孩子,让他们坐在身边最近的位置。 正在说笑,太监通禀,圣驾到了。祁王一家便起身恭迎圣驾。 继母继子关系淡漠,皇帝来此祝寿也无非是了尽孝道垂范天下臣民,殿内气氛一下子变微妙而不自在起来。 幸而时人有生辰登高的习俗,每年太后寿辰,皇帝都会陪她去皇城内地势最高的五凤楼,俯瞰京城盛景,接受外臣命妇的参拜。 既然有什么话题可聊,一行人便簇拥太后乘步辇出了寿康宫。 怀安混在人群登上城楼,俯瞰飞檐斗拱的重叠宫殿,鳞次栉比的内城街道、熙熙攘攘的行人车马,引车卖浆的贩夫走卒。 前世,他们一家人在暑假陪着弟弟来考试,曾花60元门票参观过这座庄严的皇城,口若悬河的导游和摩肩接踵的游客在宫殿间往来穿梭。穿越时空,他又来到了这,顿生恍如隔世之感。 皇帝看着脚下的巍峨殿宇和芸芸众生,极目远望,一时心胸开阔,舒畅无比。 忽然他看到了城南方向,一座占地极的府邸正在施工,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蔚壮观。 国初对宅邸规格有严格的规定,这样规制的府邸,不是一般人可以享用的,因说祁王府在翻修,又是在权贵遍地的城南,皇帝自然而然地认那就是祁王府。 国库吃紧,即便是皇帝居住的寝宫,也有十年未曾修缮了,祁王向朝廷哭穷,工部居然拉开架势给他修建如此金碧辉煌的豪宅。 皇帝敏感多疑,见此景,便开始疑心祁王与户部工部勾结,在他面前唱戏。 当即有些不悦,转问祁王:“你的宅子修好了吗?” 祁王心翼翼的回答:“回父皇的话,还未动工。” “动工?”皇帝一指南方向:“那是谁家的宅子?” 祁王一时答不上来,他平时深居简出,甚少与外臣交往,哪知道京城各处的风貌人。 “你说呢,贺儿?”皇帝看向荣贺,他心孩子总不会说谎。 荣贺展眼望去,不假思索道:“皇爷爷,那不是臣家,那是赵侍郎新建的府邸。” 皇帝咪起眼来,赵侍郎,赵宥。 四下唏嘘。 “你是如何知道的?”皇帝问。 “他的宅子距王府不远,坊间还有一首童谣呢。”荣贺道。 祁王佯做呵斥:“贺儿,圣驾面前不许胡说。” “让他说。”皇帝的目光愈发冷冽。 荣贺心的看看父王,又看看祖父,又看看太祖母。 “说罢,不用怕。”
皇帝缓和了语气,鼓励道。 荣贺道:“司徒,样样好,头顶乌纱阔佬;阆苑琼楼三丈高,分文不用自己掏。” “停!”皇帝面色铁青,忽然叫停,环视左右众人,在人群中发现另一个孩童:“你叫什么名字?” “沈怀安。”怀安“怯生生”的回答。 祁王向皇帝解释:“是臣府上讲官沈聿的幼子。” 皇帝也不管他是谁家的孩子,只是微微颔首:“你接着背。” 怀安按捺住慌张的心神,接着荣贺的童谣背道:“ 金银横财来如潮,一日三顿皆佳肴;娇妾美婢怀中抱,夜夜笙歌乐淘淘,乐淘淘。” 怀安甚至唱出了韵律,再看左右众人,都惊失色。 所谓司徒,就是户部侍郎的雅称。 这首童谣的来源自然是沈聿无疑,两个孩子顽皮引起的爆炸让他看到了契机,他经蛰伏太久,不在等下去了! 他将童谣散播出去,又命两个孩子背滚瓜烂们熟,只这一刻。 高台明镜,朗朗乾坤,将吴党的重要员、朝廷的贪官巨蠹赵宥,拖到烈日之下,打入无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