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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末第三次见到了那盏灯，只是审讯的人换了，从穿着白色医护服的人换成了穿着军装的人，两旁还站着持枪的警卫。
“说一下发生了什么，在003号房间，你和003号。”
“不知道，当时我在哪里睡了一觉，醒了后她就死了。”
李末局促不安地摆动着双手，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那人刷刷起笔记下，接着问道：“你和002号的关系熟吗？他说昨天晚上他和你在一起。？”
“和我在一起？”李末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没有印象，那天晚上我做了个奇怪的梦，醒来就是早上了。”
“他说那天晚上你很饿，他给你做了饭。”
李末绞尽脑汁又想了想，”这确实是真的，我记得这个，但那天晚上我真的一直在睡觉。“
询问者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巨大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房间，”你他娘的在耍我。“
李末吓傻了，却只是颤颤巍巍的不停说道：”没有，没有啊，都是真的。“
审讯很快结束了，没人会想在一个疯子身上浪费时间。
在门外，李末看见了一个女人。
玲玉一大早就来到了这里，没有等太长时间，她就看到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人走了出来，那道袍上满是红色的污渍，伴随着腐烂的味道。
”你是李末对吧？“玲玉抱着一个小纸袋问道，
”是嘞，你是？”
“我是施今墨的妻子，我今天收拾他的遗物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玲玉把怀里的纸袋递了上去，那纸袋上面写着赠李末。
玲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打给是他打算送给你的。”
李末接过来，那袋子里的触感像是一本书，
”他的遗物？“
玲玉有些哽咽，“是的，昨天晚上被发现的。”
“对不起。”
玲玉抹了抹泪，“没事儿。”
“我说的是对不起。”李末不敢看她的眼睛。
玲玉眼含泪花笑了笑，“没事儿啊。”
心中有光的人，未曾见过血，当他们第一次见血的时候，他们只会疑惑这番茄酱怎么是咸的。
玲玉走后，李末打开纸袋，书的名字很怪，是一个洋人写的，叫做苏鲁支语录，翻印人是徐梵澄。
李末不知道怎么去断句，是从苏开始断、还是从苏鲁支开始断。
师傅经常说，当你看不懂一本书时，读下去就好，当你想改变某件事时，做下去就好。
李末翻开了这本书，苏鲁支离开了隐居的山洞，带着蛇和鹰。
施今墨静静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揉了揉眉，013号今天一整天都很不稳定，询问没有进行，这影响了接下来的治疗。
对于像013号病人这样的情况，施今墨见过很多，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是背负着巨大使命的英雄，不正常的是这个世界，世界是错的，他们是对的，呵，对错，对错何尝不是人类最正当的暴力，基因划分物种，伦理区分异己。
施今墨抬头看了眼窗外，继而继续写道，
何以为人？
笔停下了，施今墨讪讪笑了笑，“我也魔怔了。”
起身，施今墨伸了个懒腰，夜已经深了。
从书柜里挑选好一本书，用纸叠了一个袋子包起来，明天送他个礼物吧，庆祝他加入了石景山医院这个大家庭，写上几个字，嗯，妥了。
他要赶紧回去了，玲玉还在等着他。
施今墨裹了裹衣服，把桌子上的家庭合影摆正，看着那照片上的两个人，有些空，还得要个孩子啊。
石景山医院最后一盏灯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