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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施今墨死之后，石景山医院里就陷入了一阵紧张的时刻，病号们过了一段不安稳的生活。
军队控制了整个医院，他们调查了很久，但最后还是依靠壹号的问灵得到了答案，002号病人春风生被定为了凶手。
那是一个大雾的早晨，朦朦胧胧之间，春风生离开了，大家一起送走了这个老人，一辆军用车载着他消失在了雾里。
临走之前，老人塞给了李末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跟着你师傅的路走，但我希望，我们大家希望，你不要做和他一样的选择，你会为谁牺牲？你会如何选择？“
选择，李末在湍流海里看见了自己无数的选择，但时至今日，自己仍不清楚如何去选择。
雾聚了一上午，快到晌午才散。
老赵上午回了一趟城里，见了周先生。
”现在我们还要依靠这些神的鬼的东西，什么时候我们才能真正摆脱这，靠人来。“
老赵身体板正，说道：”过几天会有几个归国的人才，里面有一个专门研究刑侦的专家。“
周先生点了点头。
现在石景山医院的管理者是老赵，询问与思想教育都被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日复一日的操练，在操练的间隙，李末认识了010号病人，山神、多罗罗。
没有人能避免这些操练，只有完成任务的才能休息和吃饭，李末虽然每天都很累，但好在没有出过岔子，但多罗罗就不一样了，在施今墨还在的时候，由专门的人看着他，那时他还是人样，而现在，你不会想称呼他为一个人。
除了头骨，多罗罗把身上每一块骨头都取了下来，打磨成了一件又一间的装饰品，他的手艺是如此之高，乃至于把骨头取下来都很少出血，伤口也很小，现在看来，他就像一张皮，或许是一个口袋，里面装着他还能称之为人的东西。
他是完不成每天的任务的，好在李末都在照顾他，每当跑步时就会把他绑在身上，带着他一起。
相处的多了，李末对他也就多了一些了解。
多罗罗本来是个正经的读书人，在他们那个山沟沟里，是唯二的读书人，第一个是一个乾隆年间的举人，多罗罗不是举人，他那时候已经不兴这了。
那是青天白日旗飘扬的时刻，人人都在谈新思想、新潮流，各种学校也建了起来，不知道多罗罗的父母在哪里听的，说只要去省城里上个中学出来了就是举人，以后也是见官不跪的读书人了，父母是不懂什么是中学的，但他们知道举人。
在多罗罗那个小山村里，有一棵树，大家都很敬仰，据说就是之前举人老爷高中时种的，那树旁还有块碑，据说是当时的县长给举人老爷立的，县长，那可是顶大的官了。
村里人没事儿了就会往树下一站，或是端碗黑乎乎的红薯渣渣蹲着，一顿一站，不免聊起这些东西，也不免长吁短叹这么些年了，怎么没有再出个文曲星呢。
所以当多罗罗父母听到这个消息时，很是激动，忙去找了村长，村长召集大家伙开始商量。
村里适龄的孩子不多，这个村子本就没多少人，除了多罗罗倒也找不到合适的，就决定让多罗罗去了。
但在学费这儿犯了难，但说那学费，就要整整二十快银圆，二十块啊，他们挣一辈子也看不见这么多钱。
村长吧嗒着自制的旱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是后来，多罗罗注意到村里唯一的一头牛不见了，还有其他的牲畜，以及村长家刚十三四岁的女儿。
走的时候，全村人都来了，这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大家都围着多罗罗，似乎他们面前的就是未来的首辅重臣，一个老伯给他塞了一个鸡蛋，一个大婶塞了两个窝窝，村长是最大气的，给多罗罗塞了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盐。
直到日头升高了，多罗罗才终于出发，村长帮他挑着东西，两人走在油菜花田边。
“娃，好好读书，读书是顶重要的事儿。”村长挑着担，昂首挺胸。
多罗罗也是健步如飞，“肯定嘞，伯。”
这是多罗罗最幸福的时刻，至少在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走出去就是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