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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鲛鲛连忙跑过去询问情况:“怎么了?”
贺婶子抱着唐有仁,哽咽道:“有仁他突然发热,头烫得吓人,我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怕是烧糊涂了!”
“大夫,李大夫呢?”鱼鲛鲛回头,在人群里寻找李大夫的身影。
“欸,我在这儿呢!”黑暗里举起一只苍老削瘦的手,很快,李大夫提着药箱踉踉跄跄跑了过来。
唐有仁的高热是伤口发炎导致的,他伤得本就严重,这两日又淋了雨、泡了水,伤口进一步恶化,若救治不当很大几率会因此丧命。
贺婶子得知此噩耗哭得愈发伤心,“你说你,安安生生养伤不好吗?非得作,这下可好,命都要被你作没了……”
她越说越气,越气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巴掌抬起来对着那张白纸似的脸,又不忍心打,转头拍了唐有礼一掌。
唐有礼跟只猴一样,一下跳老高,“不是,骂我哥就骂我哥呗,你打我干啥?”
“看见你们兄弟就烦,都是讨债鬼,生下来专门气老娘的!”贺婶子大吼,转身又冲着李大夫磕头:“老李头,求你救救我家有仁,不管是疯是傻,只要能保住他的命,咋样都行!”
“有仁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怎么忍心看着他死呢?”李大夫弯腰扶她,“你先起来,我一定想办法。”
贺婶子还是哭,边哭边磕头,跟上次一样,把头磕得砰砰响。
李大夫摇头叹气,再摇头叹气,最后好似下定了决心,蹲下身子在药箱里翻找起来。
其他人都疑惑不解,李大夫的妻子张老婆子却猜出他的意图,情绪激动地冲了出来,双手死死抱住药箱,不让他继续找了。
李大夫气得跺脚,“你这是做什么?有仁马上就要没命了,你还在这儿心疼两粒药?”
“那是药吗?那是都白花花的银子啊!”张氏高声吼道:“从沁水村一路走到这里,咱们粮食没了、银子没了、啥都没了,这剩下这点值钱的东西,你还要白送给人家……
你能不能想想,等到了通州,咱一穷二白,就剩一个破药箱,该怎么活啊?”
李大夫眼睛红了,但态度依旧很坚决,反复念着一句话:“有仁快死了,我是大夫,不能见死不救。”
贺婶子从两人的对话中猜到什么,踉踉跄跄跑到一旁翻出包裹,将自家仅剩的两块碎银子找了出来。
然后跪在夫妻俩面前继续磕头,“这是我家所有的积蓄,不够的话先欠着,等到了通州我老婆子割肉卖血也一定还上,求求你们先救救有仁吧。”
都是有儿有女的人,见她为救儿子如此卑微,张氏也于心不忍,终是哭着松开了手,银子也没收,独自跑到一边抹起了眼泪。
唐广丰拭去眼角泪水,走到她身侧道:“孩他婶,你放心吧,等到了通州,我们哪怕睡大街也要第一个帮你把新家弄好。
虽然咱们不是一个姓的亲戚,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早就算一家人了,既是一家人,就没有我们吃饭让你们饿着的道理,我向你保证。”
张氏点点头,心情缓和下来,“村长,我都明白,你是厚道人,贺妹子也是厚道人……我就是一时没想开,激动了。”
唐广丰听她这样说,心里松了口气,“你能想明白就好,那啥……你在这坐会儿,我去那边看看有仁怎么样了。”
另一头,李大夫撅着屁股翻了半天,最终在箱底夹层翻出一个白瓷瓶,“这个是治外伤的药膏,不管多深的伤口,抹上它不出三天就能消肿结疤。
这瓶药是我太爷爷留下的,可比我自己弄的药有效多了,你拿去给有仁涂上吧。”
贺婶子接了药瓶,连连向他道谢,然后按照要求给唐有仁涂了药膏。
药是涂上了,但一摸额头还是烫得吓人,“老李头,他这高热什么时候能降下来?一直烧下去恐怕不行吧?”
李大夫叹气,“我前来带的草药已经用完了,实在配不出退烧药……如今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他要是能熬过去,等药膏起了作用,以后就没事了,要是熬不过去……”
剩下的话他没说,大家心里也清楚。
事到临头,贺婶子也不哭了,只无声地抱住昏睡的唐有仁,仰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眼中泪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鱼鲛鲛站了出来,“我知道一个退烧的办法,就是没试过,不知道有没有用……将酒涂在患者额头、腋窝、四肢等部位可以起到降温的作用。”
这方法是她听望月偶然提起的,她一条鱼,又没生过病,自然不知道效果如何。
贺婶子听后心底燃起一丝希望,但很快希望的小火苗又灭了,“这荒山野岭的,我去哪里偷酒啊?”
鱼鲛鲛正想找机会翻翻储物袋,看里面有没有酒,唐广丰忽然举手,“我这里有酒,不过就一小壶,你们省着点用,最好能留一点……”
旁边的王婶子眼一瞪,咬牙切齿地拧着他的耳朵转了一圈,“好你个唐广丰,竟然还背着我藏了壶酒,你咋这么能耐呢?”
唐广丰呲牙咧嘴地喊疼,“这酒还是前年有豆芽时请客剩的,我一直没舍得喝,馋了就拆开闻闻味……这么一点酒硬是留了三年多,我容易吗?”
王婶子无奈地剜他一眼,“老酒鬼,真拿你没办法!”
涂了白酒,又用凉水敷了脸,唐广丰的体温果然在逐渐下降,惹得贺婶子又哭了一场,左手抱鱼鲛鲛,右手拽李大夫,砰砰磕了好多头。
唐广丰将刚出锅的小杂鱼糊糊粥放到旁边,踢了她一下,“有个差不多就行了,别一直磕,脑袋磕破了老李头还得救你,图啥?”
贺婶子抬头吼了一句:“就你话多!”
吼完果然不哭也不磕头了。
唐广丰耸肩,他这个村长当得……太难了,劝完这个劝那个,一不小心还要被媳妇骂,一套流程走下来,最后还得给这群没良心的家伙打饭。
唉,黄连都没他命苦!
“开饭了,开饭了!都拿上碗过来排队领饭,晚了只有鱼骨头了!”
唐广丰熟练地拿起勺子敲几下锅沿,喊起倒背如流的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