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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紧紧抱住罗锦程,两人就这样在骨灰盒面前相拥着,哭了一个上午。
那时,正值欧洲回沙重塑之术盛行的时期,罗锦程虽然也在魔法学院学习,但是学到的不过一些皮毛,手腕上甚至连奥克莫夫圣痕都没有,根本不能学习和使用回沙重塑之术,只能使用一些简单的魔法。
那时候,他看到了回沙重塑之术的美好,看到了无数的人们死而复生,与亲人团聚。而他的心中总想着一点,那就是要学会回沙重塑之术,并令他的亲人复活,所以,从那时候起他就废寝忘食地疯狂学习魔法,外界的任何事情他都置若罔闻,不屑一顾。
可是啊,好景不长,以他的资质,要想短时间内学会回沙重塑之术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且,那时候复生之人的向日性就开始原形毕露了,复生之人在夜间攻击人类,破坏建筑,进随着的是前任魔法学院院长被捕,新院长上台,而新院长一上台就就下令摧毁所有的复生之人,没有例外可言。
那是他第二次绝望,是一年后的一个下午,他吃饭时偶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手中的刀叉也随着他逐渐固化的身躯掉落到了地上,叮当的清脆声响过后,手中捧起的那碗汤掉落下来,撒了一地。
晚上,他回到家里,把那些有关魔法的书籍全部都撕烂,并且用脚狠狠地践踏它们。一边踩一边哭,嘴中还咒骂着。
“为什么!为什么!什么垃圾魔法!什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后来,他似乎有些抑郁了,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心中唯一燃起的那点希望之火在他还未看见光亮之时就突然完全熄灭了,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被那团火光灼伤,至少,他也见过火光了。
但是,他知道,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魔法使然的复活,那是虚假的复活,是虚假的火光,就像电子显示屏上的火焰一般,看着与火焰一模一样,但是,实际上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个迷惑视觉的虚假画面。
沉沦的日子又过了三天。那一天,林冉突然带来了一本古老的书,有一拳之厚,书页泛黄,字迹模糊,而书封已经破损不堪,甚至完全看不清书名到底是什么。
“这是什么?”罗锦程躺在床上,对任何事情都根本提不起兴趣,但是妻子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他还是尽量地露出了一些笑容。
“魔法书,在那个图书馆地下找到的,你起来看一看吧,说不定还有希望。”妻子劝他,但他没有任何的反应。
“你拿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关于魔法的任何东西,以后也是,永远都是——那玩意儿是骗人的,都是假的。”罗锦程躺在床上,一听见魔法就好像听见了笑话一般,闭上了双眼,只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上面写的都是精灵语,我看不懂,你还是起来看看吧。”妻子再次提醒他。
罗锦程突然睁开双眼,有些懒散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刚刚说这本书是从图书馆地下室拿出来的?”
“是啊,我走了很多关系才托别人偷出来的,而且,明天就要还回去了,不然被发现少了这么一本书,我们都要遭殃,所以,你还是快点看看吧。”妻子的眼神有些紧张,毕竟,她花了很多钱,费尽口舌才让人从地下室中偷来了这么一本书,虽然她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但是她知道这本是有关赤金的书——至少帮她拿书的人是这样说的。因为有关回沙重塑之术的书都被封锁起来了,所以也就只能找到这种又破又烂的书,不过比起图书馆里的书,这本古籍还是有些分量的,当然,不仅是重量上。
罗锦程将书随随便便翻了几页,里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精灵文。
对于精灵文的书籍,正经人几乎连看都不会看,因为压根就没有多少人懂精灵文,再说了,就算看懂了,也学不会,因为那是精灵才能使用的魔法,哪怕是有奥克莫夫圣痕的魔法师根本无法使用,更别提普通人类了。所以,这本书存放在图书馆地下室的角落之中,也没有得到多少注意,平常清点的时候也是几乎将其遗忘,才让林冉有可乘之机。
“还是快点把它还回去吧,里面都是一些无趣的内容。”罗锦程看了眼上面的文字,把书合上了,里面记载的是一些精灵族间发生的小事。
他又躺回到床上,两眼睁开,凝视着天花板,心中所有希望、执念、思考都没有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好像希望它快点掉下来砸死自己。
“你再看看嘛,锦程,里面说不定真的有关于赤金的内容呢?”林冉再次将书翻开。
“有赤金的内容又怎么样?难道赤金就能让他们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吗?冉,我知道你是搞生物学的,魔法对于你来说是一种不可思议的东西,可是,魔法真的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离谱。而且,能让死人复活的不过是那个邪术,赤金只是个媒介而已。”罗锦程再次坐了起来,看了一眼妻子随意翻开的书页,突然间,他的眼中好像真的看到了什么希望一般,眼神颤动了一下。
他突然夺过妻子手中的书,眼睛紧贴着书页开始细看起一段内容来:
“今天我们终于找到赤金了呢!”
“是啊,这样,安斯就能复活了呢!”
“我们找来沙子来到河边,把安斯的骨灰和沙子用水和匀,加上香香的美酒,把赤金放在上面,我们跪拜,我们祈祷,我们说‘安斯啊!从迷梦中醒来吧!’然后安斯就复活了。”
“我们有和安斯一起在太阳底下玩耍……”
罗锦程看完后目光迟疑了一下,连忙将书往前翻了好几页,这才注意到这是精灵历206年的事情,如果按照魔法学院颁布的历法换算来看,那个时间应该是公元1606年,正值欧洲中世纪末期。
他接着又往后翻了很多很多页,时间到了精灵历388年:
“今天安斯永远地沉睡了呢!”
“是啊,很高兴,他能醒来和我们度过这一段欢快的时光。”
“安斯这次是快乐地睡着了,不能用赤金叫醒他了。”
“我们好像也要快乐地睡着了呢!”
“嗯,是的,或许明天,或许后天吧,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醒来了,有赤金也不行,毕竟,我们要做一个很长很长的快乐的梦呢。”
罗锦程在此之后又翻了一页,没有关于这些对话的内容了,后面记载的是另外的事情,跟赤金毫不相干。
但罗锦程想要确认的事情已经得到证实了。
“或许有希望了!冉!”罗锦程突然兴奋起来,好像那团火焰就在他的面前,烧得他上窜下跳,“我们不用魔法!我们用赤金!原来赤金才是让人复活的本源!”
在书中,他并没有看到过有关向日性的记载,他甚至都不愿意去怀疑这些文字记载是真的还是假的,只是将其作为悬崖上的一根细绳,随着他即将坠入深渊,他只能将其紧紧握住,一昧地坚信。
“嗯!”林冉点头回答,她也知道,复活不过是须臾之梦,与真实世界接触的一瞬间,梦境就会破碎。可是,她不像罗锦程那样,要追求真正的复活,她所幻想的是能够和亲人重聚,大家围在一起吃一顿饭,聊聊天便好,至于之后会怎么样,她不会去关注。
然后,罗锦程和妻子配合着,将那本厚达两千多页的神秘古籍用照片记录了下来,总共四千多张。将书本上的内容都保留到照片上之后,妻子又托那个人把书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了原来的地方,而魔法学院的人也没有感觉到这本无关紧要的旧书曾被偷走过一段时间。
此后,他们两人几乎用尽了亲人们存留的遗产,终于在一个埃及黑心商人的手中得到了一块豆腐赤金,随着对书籍照片内容的不断深入解读,关于复活的事情也描述得更加真实,清晰的轮廓在罗锦程脑海中显现,而伟大的复活之旅也便从那时候开始了。
“啊,小铭,你怎么在这里啊?”林冉注意到了走廊一边的罗铭,正抱着蝴蝶标本注视着两人。
“妈妈,我们又要到别的地方旅游了吗?”罗铭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妈妈,用稚嫩的声音问道。
“是啊,今天晚上我们就要到另外一个地方旅游了呢,那里是小铭你没去过的地方。”
“可是我还想留在这里,这里的雪山很好看。”
“不行哦,小铭,爸爸和妈妈都有工作要忙,所以就要到另一个地方旅游了。”
“爸爸妈妈的工作是旅游吗?”
“嗯,是的呢,小铭,要听话,陪着爸爸妈妈去下一个地方旅游,好吗?”
“好!”罗铭抱紧妈妈,虽然有些不舍,但他还是乐于听从妈妈的话,无论妈妈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因为,他的世界中几乎就只有爸爸妈妈这两个人。
晚上,罗铭牵着妈妈的手,跟着爸爸的背影,坐上了飞往南非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