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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虞并不觉得这样很好，确实长得好看会招来嫉妒，但这样满脸疤出门去，也一样会招来很多鄙夷和恶意的。
只是太姥姥这辈子只吃过美丽的苦，没吃过丑陋带来的苦，所以觉得这样很好而已。
虽然心里不甚赞同，林虞面上也不显露，只笑望着太姥姥。
林虞来的时候，姑姥姥并不在家，她和姥姥太姥姥随口聊了一会儿，姑姥姥才和陈萧一同回来。
“姑姥姥，小舅！”林虞冲两人打招呼。
陈萧正放手提袋，听到声音扭头见到林虞，一下愣住。
哦，终于要有人和外人一个反应了吗？
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对她的疤视若无睹，让她实在受宠若惊，甚至有点恍惚不知何为真何为假的感觉。现在看陈萧张口要问，林虞心里居然有一丝期待。
没想到陈萧虚晃一枪，张了张嘴，却啥也没问，转过头对太姥姥说：“姥姥，我给您买的藕粉到了，每天早晚让舅妈泡给你喝！”
太姥姥连忙前：“费那钱干什么，你才干了多少年活儿，兜里攒了几个子儿，就这么大手大脚的！不赶紧攒个老婆本，将来拿啥娶媳妇！”
陈萧完全没有听进耳朵里，笑一笑浑不在意地说：“太姥姥您都想到多远去了，我今年也才二十三呢。”
林虞点点头，应和着他的话说：“没错，小舅舅的同学，我们门口的晓亮叔服兵役还没退伍呢，小叔叔他们还年轻，不着急结婚的事。”
听林虞提起林晓亮，陈萧神情稍稍有些僵滞，但随即便恢复了自然：“我怎么能和晓亮比呢，他有个好爸爸，不管他做什么都支持，晓亮自己也争气，我……”
林虞轻轻拉了下他的袖子，他转头一看，母亲虽然在摆弄带回来的香烛，但从低垂的眉眼就能看出她正内疚。
陈萧又笑一笑：“前两天海虞你住院的时候，我给晓亮打过电话，他说也就再干这一年了，明年退伍，拿着钱回大学继续念书，你知道他在哪儿念吗？”
林虞摇摇头：“在哪儿？”
“齐州，就咱们旁边呢。”陈萧状似洒然，林虞却从他眼中看到一抹黯然。
对于老同学的幸福家庭、顺利人生，他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林虞轻轻咳嗽一声：“齐州在咱们旁边？那要怎么去呀？”
陈萧回过神，还真从窗台上找到一张积灰国家地图，拿过来指给林虞。
“你看我们在这里，这叫内陆，不临海，但是齐州它就在海边了。”陈萧用赵海洋用坏了扔窗台上的铅笔头在地图上标出两个地方。
林虞细细观看，觉得他们像是两颗鸡肾一样，只在地图上占了很小很小的一块地方。
她又问：“那我们是在哪儿呢？”
“你说咱们村子？”陈萧细细在地图上打量一番，用铅笔戳了两个点，“这儿是沽东沟，这儿是小虞家村。”
林虞看着两个小点完全并在一起，有些不相信：“明明两个村子里着有十几里路，怎么可能挨这么近！”
“十几里算什么呀！”陈萧扔了铅笔笑道，“咱们这儿离着齐州几千里地，从地图上看不也就这么一点点儿嘛。”
林虞默默点头，又指着一条流经家乡、从齐州入海的河流问：“这是我们村口那条沽溪吗？”
陈萧看了一眼，摇头：“不是，沽溪是这河的分支，这河我记得叫长安河。”
长安河。
林虞很想找到沽溪，便从这河流的发源地往下找，一根根数沽溪的分支，不间断地问陈萧，这条分支叫什么、那条分支又叫什么。
陈萧当年高中辍学，水电站做过一阵子的帮工，沿着整条长安河走过，将每条支流都记得清清楚楚。
林虞听他一一讲完，居然没有沽溪，不由怔住：“那……沽溪在哪儿呢？”
陈萧这才明白原来她一条河一条河地指，是在找沽溪。
他摸着林虞的头叹口气：“别看沽溪流得那么欢，一到夏天就冲走个把人，但你在这地图上是找不着的。”
“为什么？”林虞下意识问，问出口后自己就明白是为了什么，有些懊恼地低下头。
“还能为什么，太小了呗，不够格被画上去。”陈萧随口说的一句话，却让林虞深深陷入沉思。
是的，沽溪太小了，他们的村庄也太小了，她这个人更是太小太小了。
可是再小的人、再小的地方，也是实实在在存在于世上的。
她抬起头从后窗往外看，看到后面虞向文家的平房，忽然想起虞婶，便对姥姥说：“我去后面和虞婶打个招呼。”
姥姥也记得林虞姑姑和屋后虞向文相亲的事，便让她去了，只叮嘱她说两句话就回来，别耽误吃午饭。
虞婶正忙着搓玉米，听见林虞在门口，忙让她进来，见她脸上血痂纵横，吓了好一大跳。
林虞说了好几遍不碍事，她才安心。笑眯眯问：“你姑和向文处得咋样，你这回去他们厂子看见了没？”
“去厂子的时候没看见向文叔叔。”林虞故意先这么说，等到虞婶露出失望的神情后，才紧跟上一句，“但是向文叔叔和姑姑一起到病房里看我来着！”
虞婶的眼睛一下又亮了：“他去看你？”
“和姑姑一起来的！向文叔给我买了橘子。”林虞又强调了一遍，一老一小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虞婶撺掇着林虞上炕坐，给林虞看这段时间新安装上的天花板：“海虞你猜猜，这屋子要是给你姑姑住，你姑姑乐意不乐意？”
林虞不知道这个问题怎么回答比较得体，只能踩一捧一：“当然乐意了，我们家房子破得很，哪里比得上这个。”
“那就让你姑姑住这儿吧！要是真能加过来，我和你虞叔就搬到老屋那边去！”虞婶环顾四周，心里计算，“这墙也得重新粉刷粉刷，烟囱得重新收拾收拾，才有个新房子的样儿啊！”
林虞一边好笑虞婶打算得这么快，一边也跟着盘算起来，要是自己家装修的话，该怎么下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