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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鹰与猴子拿着灯仔细瞧，差不多转了一圈，看到了一溜向下延伸的石阶。
“老大！”猴子见石阶说。“全是雾濛濛的，下面不知有多深？会不会有机关？”
“一路走来，只有放了一棺宝藏那铁门的屋子有过机关，其余都没有。”山鹰思索着说。“我想下面应该没有机关，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奇遇。”
“像老蒲的聊斋遇鬼，已遇上多少回了！”猴子苦笑。
“下猴子！”山鹰掌灯，脚刚踏上石阶，下面传来了琴声，哀哀怨怨，惨惨凄凄，如泣如诉。“听到没有猴子？还真像你说的，聊斋遇鬼了！”
“鬼人？”猴子现在也不晓得害怕，还露出了一丝笑容。“老大！难道又像地幽无极宫，在举行派对舞会？”
“管他是人是鬼，老子倒要看个清楚明白。”山鹰提着灯，一步步小心地往下面下。
琴声一阵紧似一阵，婉转清凄，催人泪下，令山鹰听得心碎断肠。
“什么人呢？琴弹得苦死人！”猴子在上边说。“老大！你小心点，下面到了吗？”
“到你个头！”下面的石阶长满了青苔，踩着有些打滑。“石阶长满了青苔，滑得很，那么好下吗？”
猴子看下面的山鹰，万年灯在青雾中，像极了波罗刹的一豆灯，飘荡在雾中。
很有一会，山鹰落了地，在下面喊：“猴子！石阶一共二十四踏，我举灯，你快下来！琴声更清晰入耳，就是看不见人！”
“把灯举高点老大，上面有些看不见！”二十四踏，少说也有一两丈高，摔落下去了不缺胳膊断腿才怪呢。
山鹰在下面，用铁锹把万年灯举过头顶，好照亮猴子，以防他一脚踏空，跌滚下来。
山鹰觉得那琴声就在耳畔回旋，曲调委婉哀怨，多情善感，应该出自女人的柔肠纤手，才有令人凄然泪下的艺术感染力。
猴子一步步挪了下来，两人举着灯光看四周，是个圆形的空间，中间有个月亮门，里面漆黑一团，琴声就是从月亮门里面流出来的。
“奇怪！”猴子盯着月亮门说。“老大！无论谁弹情，黑灯瞎火总不能弹吧！”
“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就是他闭着眼睛，从二胡上拉出来的，还成了经典！”山鹰瞪着鹰眼说猴子。“你他妈就是个井底之蛙，不知天空之大！”
山鹰举着灯，寻声就往月亮门里走。
里面是一大墓室，足有一间屋子那大，并排放了六具红漆棺，下面都用巨石条垫起，并不很斑驳，棺头朝门，棺尾向里，琴声在屋内萦绕，久久不绝。
山鹰猴子举灯沿棺周围寻了个遍，除了六具棺并无它有，但琴声依然在空间里飘荡。
“老大！”猴子听琴声，好像还在墓室里面。“里面还有空间，声音还在里头。”
“里面专门设计了个演琴间？”山鹰也挺纳闷，还搞得一层又一层的。“猴子！找里边门。”
两人拿灯照墙，找什么呀？一个四方小门，就在六具棺的棺尾处，琴声分外入耳。
“声音在里面老大！”猴子觉得琴声，这会变得流泉映月，溪水过沟，睌风吻花，一改情动愁肠，风清日朗。大概是悲泣够了，来点愉悦欢快的。
山鹰猴子掌灯而入，里面也无灯光，有半间屋大，中间是一青石桌，桌上放着一杏红色微微做着樟脑香底座的七弦琴，桌旁放一靠背青石椅，椅上无人，但看到琴弦拨动，音流不断。
猴子伸手想摸琴，忽“啪”地手上挨了一巴掌，传出一女人的娇叱：“脏猴爪子别到处乱伸！”
“老，老大！”猴子吃了一惊。“有，有人说话！”
“没人琴怎么能发声呢？”山鹰仿佛是意料中的事。“又挨打了吧，在土王墓外，摸侍女山峰的教训，还没吸起？”
“这是哪儿跟哪儿呀！”猴子摸着被打痛的手，不以为然。“琴又不是女人！”
“它比女人更女人！”女人的声音透露出无比珍惜的口气。
“得了！”猴子色色的一笑。“在我眼里，它就是把破琴，比不及女人万分之……”
“啪！”猴子后面的“一”字还没说出，嘴巴着了一巴掌：“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该千刀万剐！”
“大姐！”山鹰听着来气。“男人是有好坏之分，可你们女人也有好坏之别。天下的男人，不可能都像你说的那么坏吧！”
“天下的男人，都该斩尽杀绝！”看不见女人的神态表情，不知为什么她那么恨男人。
“不可理喻！”猴子忽然恶作剧。“你肯定是个丑八怪，凶神恶煞，不逗我们男人喜欢！”
琴弦“砰”地断了一根，屋里旋起了一阵风，尔后归于沉寂。
“我说对了吧！”猴子得意扬扬。“没有女人味，还凶蛮霸道的女人，谁喜欢呢？”
“猴子！”山鹰觉得猴子有些过分。“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当心嘴巴惹祸！”
“老大！”猴子盯着古琴。“这琴底座呈杏红色，做着樟脑香，刚才抚琴的女人把它当心肝宝贝，肯定来之不易！”
“那还用说吗？”山鹰拿灯着石桌，四周都雕花绣朵，做得非常典雅精致。在石桌一侧，他看到了几行字：壬寅年春望日巴陵王携舞姬登舫舟游于云水不畅亡六姬。“猴子！还记得我俩帮齐姜征灭巴陵鲁石王国，路过的红尘渡吗？”
“老大！”猴子不知山鹰半天问那干什么。“记得呀，问这干嘛呢？”
“我知道了那名字的来历。”山鹰有点激动地说。“也知道了刚才弹琴的女人，为什么恨男人！”
“为什么？”猴子哪里会明白？
“你来看这一行字。”山鹰把万年灯放在石桌上，指着一侧的字说。“在壬寅年的春暖花开的一个十五日，巴陵鲁石王囯的国王，乘画舫带着六个舞姬游玩云舒水上，不知怎么心情不佳，一生怒气，处死了六个舞姬！”
“什么狗屁囯王！”猴子忍不住爆粗口。“他妈不是什么好东西！”
“云舒水渡走了六个能歌善舞的美丽女子，脱离了红尘，再永远不用看国王的脸色而活。”山鹰痛惜。“人们为了纪念那六位美女，就把云舒水叫了‘红尘渡’。”
“那女子弹的曲子，就是《断魂曲》？”猴子有些愤愤不平。“妈的狗屁囯王，自已他妈玩得不快活，就拿女人出气！”
“这就是王权！”王权总是霸道无比。山鹰叹息一声。“外面六具棺里，盛敛的就是她们六人的遗体。”
山鹰话音刚落，就传来了嘤嘤的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