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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 符元仙翁很不该离开这一下子。
但凡他能强忍着恶心,当场就动手把谢端身上的虫子和肚子里的卵块给清除掉的话,没准还能保全他一条狗命。
可作为守旧派里的中坚力量, 他对向来占据弱者地位的人类并无多少同情与怜爱之心, 就好像人类从来注意不到自己走路的时候踩死了多少蚂蚁一样。
符元仙翁能够在刚看到谢端的时候,冲破替身术的束缚,看见了这个不知死活的人类那正在遭罪的本体,纯属托了他自己赶路赶得急、身上还带着天界气息的福, 通过当时并没有被包含在替身术障眼法范围内的卵这个不对劲的细节, 察觉到了部分真相。
——然而都到这个份上了, 符元仙翁依然没能察觉自己的白水素女已经被掉了个包,可见这个法术究竟多好用。
而等符元仙翁回来之后,那些卵已经进入了正常的孵化流程,已经被天道规则和替身术的障眼法囊括范围, 一并按照“谢端的子嗣”来看待;而那些已经在他的血肉和内脏里成功安营扎寨的寄生虫们, 也被当成是“夫妻之间门的赠礼”来判断了。
虽然这些东西严格意义上说来, 既不是真正的孩子也不是什么能让人开心的礼物, 但问题是这个法术当年不知道被什么人研究出来的时候,就是为了保护那些“明明身负法力,但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心眼不够用,因此在人间门甚至会被身为弱者的凡人欺负”的神仙的:
用人间门的性别强弱去等量代换一下天界的实力强弱, 这条规则大概就等于“给热恋中的情侣设置的人身保护令”这么个看似又不近人情又严厉, 但偏偏就是有人能用得着的东西。
就好比当一对男女在路边拉拉扯扯的时候,哪怕连他们自己都说“这就是情侣之间门的小打小闹,当不得真”,但在相关法律完备、社会风气正常的地方, 也会有人本着“以防万一”的原则,去把这对男女拉开: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果这真的只是小情侣之间门的打闹的话,那自己无非就是做了个不会看风景的木头桩子而已;但如果在这段关系中,有一方正在通过“小打小闹”的概念,对另一方进行洗白自己家庭暴力行为的洗脑,那么这根不解风情的木头桩子,就会变成定风浪的定海神针。
因此,这个替身术中的障眼法,会把这些明明对谢端有害的东西,判断成他的家庭,甚至还扩大了障眼法的范围,把它们都一起包容进去,伪装得那叫一个天衣无缝,其实也很好理解,都是同样的道理:
宁愿操心多一些,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让这个人类沉浸在“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梦里吧,只要这个梦持续得足够久足够牢固,让所有人都无法发现真相,他就不会回过神来,去为难白水素女这个倒霉蛋了。
当替身术运转到极致的时候,除非持有能看破界生灵一切伪装的天眼的清源妙道真君亲自前来,否则再无人能看破真相;哪怕是已经在巨大的精神冲击下,无师自通生出本命法器来的田洛洛,也只能时灵时不灵地看见肚子诡异地高高耸起的谢端,以及慢吞吞地在厨房里蠕动着的那个一会儿是人形一会儿是巨大的软体动物的,自己的替身。
连被强行锻炼出好一双钛合金狗眼的田洛洛都不能彻底看穿这个法术,符元仙翁就更不能了。
在他夺路狂奔出门,足足干呕了五分钟之后,再直起腰来时,一种空虚的茫然感便袭上了他的心头:
……奇怪,我这是要干什么来着?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心中刚刚产生了这种疑惑的情绪,就听到从卧室里传来了一阵痛苦的呻/吟声:
“……救命……好疼啊……”
听到这阵喊痛声后,符元仙翁这才恍然大悟地反应了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冒着破坏“对赌的时候,如果不是双方的白水素女遭遇了生命危险,那么两位代行者就都不能轻易下界”的规则站在这里:
因为我手下的这位白水素女正在生孩子,以人类的标准来看,这的确是九死一生的生命危险,所以我的下界是合情合理合乎流程的,不是什么违规。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就这样,在符元仙翁面色惨白地破门而出,干呕了五分钟后,再度回来的时候,那张脸上就已经什么负面情绪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床上那位正在用力生产的生育者的怜惜和同情:
“苦了你了。”
此时此刻,谢家小院子里的情形,在符元仙翁、谢端和田洛洛人的眼中,分明是种截然不同的画面。
——在符元仙翁的眼中,此时躺在床上生产的,是他专门派下来的白水素女。
虽说按人类“十月怀胎”的正常流程来看,这位白水素女最多也就下界了四个月,没法高效率到这种地步;但按照现在天地间门新生成的“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规则来换算,几个月的误差也就是几小时而已,精通摸鱼的守旧派是很难区分出这么精细的时间门来的。
于是符元仙翁立刻捏了个法诀,并指成笔,凭空写下一道流光溢彩的符咒,将这道安胎多子的符咒送入了床上正在努力生孩子的这人腹中,同时慈祥开口道:
“再坚持一下,只要能生下足够优秀的孩子来,你就能母凭子贵,天下闻名。”
符元仙翁说着说着,甚至都自己把自己给说服了,一副“自己这方的白水素女靠多子多福的吉祥美名和擅长相夫教子的贤惠美名天下皆知”的美好画卷,正在他的面前徐徐展开:
“而且你如果真能生出足够多的孩子来,就能够和陛下的主张不谋而合。届时等回到天界后,赢下这场对赌,陛下肯定会对你另眼相看,没准还会给你赐个名字呢。”
——在谢端的眼中,此时在生孩子的,是被他已经哄瘸了脑子的田洛洛;他本人什么都不用忙,连稳婆都不用请,也不用准备什么襁褓、小衣服和产后补品,只负责在一旁倒头睡大觉就行了,反正田洛洛是天上的仙女,她自己会搞定一切的,用不着别人瞎操心。
在替身术运转到极致的障眼法混淆之下,符元仙翁在他的眼中,也变成了闻讯赶来看热闹的养父兼邻居,和他讨论着以后要怎么养孩子的相关细节。
可问题是,这位好心抚养了他多年的养父,已经在发现“我的养子瞒着我娶了个仙女,还不告诉我,打算让我再帮他找个带嫁妆的好控制的人类妻子”的真相后,早已经在心底和他暗暗疏远了:
这像什么话!一个好好的大男人,有手有脚的,要是正儿八经下地种田也不是不能养活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心气这么高,非要往上爬呢?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看起来也不像是能飞出金凤凰的样子啊。
你往上爬也就算了,毕竟“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想要去吃软饭,而且还是软饭硬吃。
再退一万步讲,你吃软饭也就算了,毕竟你不是我亲生儿子,我不好管你太多;但你还要借着我的手去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就要命了。
将来如果你翻车了,你怕不是就要把所有的锅都推到我身上,说是“为了让养父安心”这才娶了第二位妻子的吧;这样一来,承受你第一位仙女老婆的怒火的人,就是我这个大冤种了,你小子倒可以高枕无忧地继续吃着人类老婆带来的软饭左拥右抱是吧?
由此可见,只要大棒不落到自己身上,就没有人会觉得疼。这位邻居兼养父在被谢端的温文尔雅的作风和外表诓骗了多年后,终于在“这小子险些坏掉我名声”的危机下,后知后觉醒悟了过来,在坠入悬崖之前和他一刀两断,成功避开了几十年后被满门抄斩的结局,也算是死里逃生了。
综上所述,现在符元仙翁和谢端两个人,真的是在互相错认对方的同时鸡同鸭讲,半个字也合不起来,有种驴唇不对马嘴的混乱美感:
“努力生,加油生,多生!多子多福,这是好事啊,有了我给你的这道符咒,你的孩子肯定能够平平安安顺产下来,到时候你的荣华富贵和贤惠美名,就全都寄托在你的丈夫和孩子身上了。”
“希望她能多生点儿子出来,千万别生女儿。儿子能传承香火,多多少少还算有点用处;可女儿分明就是赔钱货,如果不嫁入豪门大户的话,哪里有出路?等等,不知道为什么,我肚子有点疼……阿父,容我失陪片刻,我去更衣。”
——然而只有在田洛洛的眼中,房间门内此时此刻正在发生的一切,才能以最本质、最真实的模样,断断续续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谢端以为自己正在和养父谈话,然而事实上,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语,不仅没有半个成型的字,甚至已经超越了“言语”的无形概念,一步过渡到实体了:
不仅仅是因为生产的疼痛夺去了他所有的理智,更因为那些刚刚被福寿螺强行灌入他体内的卵,在符元仙翁这道安胎催生符的帮助下,当场就开始孵化了。
之前从他上下两个口里涌出来的粉红色的卵块洪流,此时此刻,已经变成了千千万万只密密麻麻的小螺,它们蠕动着互相挤在一起的时候,乍眼一看,便仿佛有千百万只触手在空中舞动,挥出一道道柔软的、黏糊糊的、湿漉漉的曲线。
之前那些被他压在身下的卵块,已经在谢端生孩子时痛苦的挣扎中被齐齐碾碎,散发着诡异腥臭味道的汁液流了一床;而这些被催生出来的小福寿螺们,对自己正在踩着兄弟姐妹的尸液诞生这件事一无所知,只是在欣喜地满床爬动,以此来庆贺自己的新生。
如果现在在床上到处乱爬的,是个小猫小狗之类的普通生物,那么画面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惊悚。因为猫猫狗狗再怎么说也是有眼睛的,经受过驯化,不会随便把自己塞进别人的嘴里——当然如果有部分重度吸猫患者,一边发出桀桀的怪笑声一边把自己的脸埋进毛茸茸里面,那就另当别论了。
但这些刚刚诞生下来的福寿螺,既看不清外界的情况,又对自己的处境没有半点感知,只能依稀感受到,周围全都是和自己一样的同类的气息:
太好了,这张床真是让螺感到亲切啊,在这里呆着就好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于是它们疯狂乱爬的时候,不仅在试图往被子里钻,爬得密密麻麻满床都是,更多的小螺还在往谢端的嘴和眼睛里蠕动,因为这里是水汽最浓重的地方,最适合生长。
如果说这些生物因为没有什么灵智,因此不能造成太多杀伤力的话,那么接下来的这一幕就很有冲击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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