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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神，她的话语，不得不让我深思。
“风神婆婆，您的意思是，您原来是真正的神仙，是我做错了什么，才让您老困居在这四面透风的破庙中？”我小心地问。
将心比心，别说是神仙了，就是个凡人，也没谁愿意经年累月独自一人住在这孤寂的山顶上破庙里。
风神，大概是不受欢迎的神。
除了走投无路卜问生死的病家，这儿几乎没有香火供奉。
别说香火供奉了，甚至连个遮风挡雨的门都没有。
住在这样的庙里。
如同苦行僧在修行。
孤独，寂寞，冷清。
老神婆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嚼苹果的嘴停止了，似乎，她的神识飘到了很遥远的地方。
良久，她才喃喃道：“我这都跟你说了些啥呀。”
“对不起。”我惭愧道，“如果真是我的错，我愿意赎罪。我会好好陪伴伺候您。”
老神婆摇头：“有些错，说句对不起就可以了事；有些错，哪怕挫骨扬灰也无法挽救。”
我沉默了，不敢再说话，心想，我究竟犯了什么挫骨扬灰也无法挽救的错。
片刻。
咔嚓。
她又咬了一口苹果。
清甜的果香让人心生愉悦。
“如果是我让你变成现在的样子，你会不会恨我？”她忽然问。
“你是说，让我生病做手术，没法上大学，都是你做的？”我问。
她摇头：“不是。我是说，如果你原本是个位列仙班的元君，是我的原因，让你被迫削去仙籍，剔去仙骨，散去仙灵，堕入人道，生生世世受轮回之苦，忘记一切，丢开最难割舍的人，你会不会恨我？”
生生世世受轮回之苦？
这惩罚也太重了吧？
联想到朱煜说过的，一种名叫绝望的情绪压得我喘不过气。
人间惩罚，哪怕死刑，不过受一次刑罚，不可能砍了脑袋又长出个脑袋再受一次痛苦。
可这，一次次地重复，何年何月才是尽头？
不，何生何世才是尽头？
如果真那么痛苦的话，我愿从来没存在过，只做一缕风，一粒沙，没有生命，没有思想，没有感情。
“我不会恨你，凡事都有两面，如果真是那样，那也不止你的原因，还有我的原因。”
老神婆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回答。
她也沉默了。
良久，她幽幽叹一口气：“或许他说得对，我也有过错吧。”
我不解地看向她，希望她能多说点，好让我知道我究竟从哪里来。
“我也有错，不然我怎能到这里？但你比我少受罪，你来到这世间，是糊涂的。世人都说难得糊涂，糊里糊涂，日子好过。我来到这儿，是清醒的，清醒的日子难熬啊。”
说完这句，她闭上了眼。
“我去做晚饭。”
我适时地说。
既然她是人，我也是人，那就得做饭。
晚餐吃简单点，我熬了小米粥，在山坡上挑了一点刚冒出土的野菜，用水焯了，凉拌，就着小米粥，倒是很爽口。
夜幕降临，天上的星子一颗一颗亮了。
庙内一片明亮。
庙里没有通电，也没有电灯。
光亮是骊珠发出的，光线如同白天，温润不刺眼。
老神婆见了骊珠，神情复杂：“他还是那样，啥都愿意给你，哪怕是命。”
“您说的他是朱煜，您认识他？”
“朱煜？不认识。但我认识这骊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