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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是海桑纸做的,古书中记载,南海中有一岛,叫浮沉礁,此岛前三百六十年沉于海底,后三百六十年露出海面。
露出海面的这三百六十年里,会雨生一种桑树,世谓之海桑,这种桑树无定影,就是说此桑没有固定的形状。
有时是参天巨木,有时是藤萝一丛,甚至有海外渔人临近此岛,见一个身高数十丈的裸女立于岛上。
好事者登岛伐树,一斧子砍去,便连人带斧子都消失不见,只有通晓天下奇兽的赶虫人,能驾驭海中金鸥,可衔其枝叶来陆地上。
将这些枝叶做成纸,就是海桑纸,戴在脸上,可根据人之心情变幻容颜,外人绝看不出破绽。
只有摘下来,才能看清那是一张纸面具。戴在脸上,就是一张人脸。
不过花想容饿晕以后,纸面具便不受她心情控制,开始乱变起来,也就是所谓的无定影。
正因为这张纸面具,花想容才在暗三门中得了个‘七十二变纸妖精’的匪号。
林浩感觉花想容给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原来世间有如此异宝。
花想容继续说道:你初入暗三门,可能觉得,我都挨了饿,算混的比较惨了,其实不然,暗三门江湖人的价值观,和普通人有很大不同,他们轻看世间的财富。
因为暗三门江湖人都有奇术傍身,赚钱对他们来说很简单,他们追求的是异宝,比如海桑纸面具神术刀之类的东西。挨饿只是统筹不周的偶然事件。
林浩道:我能明白你的意思,钱对暗三门人来说,没有吸引力对吧?可暗三门又是什么呢?
花想容道:看来我得把你师父欠你的课给你补上。
于是她娓娓道来。
从古至今,流传着许多隐秘不为人知的行当,这些行当里尽是些高人异士。
比如黑风先生是一门古行当,凤阳府彩字门也是一门古行当。
这些古行当的传承人都是手段非凡的术士,因为山头门宗之别,他们各自保守着自家秘密,同时也要保守术士们共同的秘密,那就是物类感克。
为此,这些术士们共同打造了一个隐秘的地下组织,就叫暗三门。
暗三门中全是奇人异士,手段各不相同,门宗千差万别,上天入地,移山改河,各行其道,传承已逾千年。
因为暗三门江湖人手段过于诡异,一旦被外人看到,轻则误以为是妖人,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重则受到官家的注意,被盯上后,十分难缠。
所以千百年来,这些奇人异士,共同遵守着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不能让普通人知道暗三门的存在。
故而至今不为人知。
如果谁违反此令,整个暗三门可共戮之,就叫破相了。
不过,在普通人面前显露手段后,以谎言遮掩,并未引起他们注意,不算破相。
混迹暗三门的第一原则,就是不要破相。
花想容讲到此处,林浩忽然有个疑问:那你在集市上种桃,使了尖活,不就破相了吗?
花想容回答说:“不算破相,因为我使的这套尖活,古代笔记中早有记载,聊斋志异里就有施展种梨幻术的老道,我还没种出桃的时候,现场就有人说这是古戏法了,只要他们能给自己一个解释,不至于因恐慌而寻根问底,就不要紧。
其实我能用的尖活不多,必须是古人记载过得,真要显露压箱底的幻术手段,能把这一集的人吓死。”
林浩点点头,这话他信,暗三门手艺大都匪夷所思,自己的二十四风谱就极其玄妙,如果二十四风凑齐,施展手段,也能把一集的人吓死。
林浩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几个月前,我在灵秀山用腥风下了一场雨,对他们说是人工降雨,他们信了,这不算破相对吧?
花想容道:对,不过你师父没教你暗三门的规矩,就让你出来混,是很危险的,万一暗三门从你这里破了相,整个江湖上的人都会来杀你的。
林浩多少有点后怕,舅姥爷传授技艺很是仓促,若不是碰上暗三门同道中人,险些酿成大祸。
林浩继续问道:那你在河里变成槐树,是怎么做到的?当时又不知道我是暗三门里人,不怕破相?
花想容道:“变成槐树是我凤阳府幻术里的借影藏身法,你看到的小槐树真实存在,就生长在河岸边上,我只是借了它一道影,让你看不见真实的我,你要上手摸的话,就能碰到我了,也是用物类感克实现的,不是真法术。
你能从集市上追我进桥洞,我就知道,你绝对是暗三门里人,要不然你不可能找到我的。不过我没想真杀你,只是想把你吓走,以免麻烦。”
林浩笑道:你那把刀就是用来吓唬人的吧?一个弱女子哪会用刀?
花想容也笑道:这你就小看人了,我师父传了我一套眉心刀法,是古代真正的实战刀法,不是花哨套路,讲究的是持刀指眉心、抢中线、打节奏,在对方失误的一瞬间,一击必杀,这么给你说吧,一把刀在手,收拾百十个练家子不成问题。
林浩道:看来你师父也是个高人,哦对了,你们为什么叫凤阳府幻术门?这和凤阳有什么关系?
花想容道:“天下戏法出凤阳,变戏法的在旧时被称作彩字门,凤阳府是彩字门的发源地,就跟拳宗沧州,跤出保定一样,凤阳府幻术门,就代表了彩字门中最正宗山头!
我们彩门和你们黑风先生不一样,你们自古只有一脉,我们是树生千枝,花开万朵,变戏法的门宗山头很多,敢称凤阳府的,却只有我们一家,我也是唯一传人。”
两人越聊话越多,畅谈甚欢,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车已经进入海汐市区。
花想容说道:去壹号庄园!
林浩是海汐市本地人,知道壹号庄园是海汐市最贵的饭店,一般人吃不起,就说道:去那做什么?壹号庄园附近没什么饭店。
花想容道:壹号庄园不就是饭店吗?就是去那吃饭!
林浩笑道:别逗了,那是一家米其林!
花想容道:我一个星期没正儿八经的吃东西了,吃的就是米其林。
林浩没办法,只得把车开进了壹号庄园停车场,他从小生活在海汐市,却从来没来过这饭店,不是普通人来的地方。
在下车前,花想容摘掉了海桑纸面具,她觉得和林浩聊天聊到这份上,再戴着面具不露真容,就有些不礼貌了。
整个暗三门江湖,很多人听说过七十二变纸妖精的名头,却没人见过纸妖精的真容,除了林浩。
花想容对壹号庄园熟门熟路,来过不止一次。
拿到菜单的那一刻,林浩看着菜单上的价格直眼晕。
花想容点了好几页菜,餐费酒水加起来要九千多。
等侍者走后,花想容对林浩说:这顿饭我买单,你不用跟我抢,我请你吃这顿饭还有一层原因,按照江湖规矩,袖春风该是你们黑风先生的东西,但我用的着它,你权当借我用用,这顿饭聊表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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