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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出了大约二十多公里,路上的车逐渐少了,不知怎的,越走我越害怕,总感觉和我梦中的景物越来越像。终于我看见了梦中的那个路口,是一个丁字路口,一排门头房摆在路边,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坐在自家包子铺门口,和旁边门头上的女人聊着天。”
“我让他停下车,然后给我的姑姑打了一个电话,问她怎么办,我姑姑懂这些,她听了以后,让我去买下那个女人的红衣,扔在路上,让我老公从衣服上压过去。我就让老公在车里等着,自己过去找到了那个女人,然后花200块钱买下了她的衣服。”
“我把衣服扔在车道上,然后上了车,指挥着温涛从衣服上压过去。一直到车开出去十几米,我才松了一口气,不禁回头去看,看到的一幕,让我怀疑自己的眼睛:只见那个卖给我衣服的女人,跑到马路上去捡那件轧过的衣服,被后面一辆大货车撞出了十几米远,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只鞋飞出去老远,看样是没救了。老公要下车去看,我让他赶紧离开,躲过这一劫,不禁暗自庆幸。”
“回来的时候路过那个丁字路口,我朝那边多看了两眼,应该都处理完了,除了血迹之外,没什么别的了。我对温涛说:‘幸亏姑姑提醒咱们,不然还不知要惹多大的麻烦。回去得好好谢谢她。’温涛点头同意,我突然看见他打了个寒战,不禁有点奇怪,天气还不冷,为什么他会打寒战?”
“万万没想到还是出事了,几分钟后,对面来来一辆大货车,温涛没来由的突然猛打方向盘,撞到了大货车的车厢,我们的车翻滚着,冲了出去,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上一阵接一阵的剧痛,当时就不省人事了。”
宋欣叹了一口气,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从那以后,我的生活就变得,就变得……”她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奇怪了。昏昏沉沉中,我坐在了一栋楼的楼梯上,没有一个人。我顺着楼梯往下走,一阶一阶,没有窗,也没有门,就是墙上有个昏暗的小灯泡。也不知走了多久,一模一样的楼梯,像是永远没有尽头。我吓坏了,又往上走,和往下走一样,也是没有人,没有任何东西,只有楼梯。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若有若无,时隐时现。
我停下来,仔细的去听,终于听出来那人说的是什么:“为什么害我?为什么害我?”
我吓得顺着楼梯往上跑,可是不管我怎么跑,那个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了许多人谈话的声音,缓缓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
苏醒过来的第一感觉就是浑身疼痛,特别是后背,更是一阵接一阵钻心的疼。我看见自己的右腿高高的固定在床头的支架上,缠满了绷带。身上好几处固定着石膏。守在病床前的是我的母亲和婆婆,我的母亲多年前已经改嫁了,继父和她感情不好,对我更是疏远。公公出海去捕鱼,已经知道了消息,正在往回赶。
看到我直喊疼,婆婆叫来了护士,打了一针止痛针。疼痛感才逐渐消失,感觉浑身麻木。
等到情绪逐渐平息下来,婆婆才告诉我,我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我老公已经在车祸中离世了,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我倒在血泊中,小腿骨折,背上的皮被磨去了一大块。
我的疼痛刚刚消失,马上又被悲痛的情绪笼罩了。
又过了几天,我度过了危险期,医生给我安排接骨和植皮手术,主刀医生探望病人的时候,跟我说了一件事……他们说我受伤严重,自体植皮很危险,需要异体植皮。而他们医院有一个刚去世的男人的皮能和我配型,并告诉我这样的几率很小,可能十万个人里面能配型成功的也就两三例,我算是幸运。不过还有一点,那个人浑身都是纹身,植皮就得取一块有纹身的皮。问我愿不愿意。我和婆婆以及母亲商量了一下,保命要紧,就同意植皮。由婆婆在手术通知书上签了字。
第二天,医生就给我做了植皮手术。
手术很成功,几天后我的状况逐渐稳定了下来,这时候我才知道,他们给我植的皮,上面的纹身是八臂哪吒的图案,只取了中间的部分,也就是躯干和头,八条胳膊被留在了那个人的身体上。我心里也叫不出啥滋味,只觉得自己是在苟活。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度过了危险期和排异期,虽然有时候伤处还有点痛,但是没什么大碍了。”
她又喝了一口水,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这期间,我有时候清醒,有时又被麻醉,沉睡过去,我做了很多噩梦,其中最清楚的梦,是一个红衣女人追着我问,为什么把衣服扔在马路中间,害得她去捡的时候被车撞死。还恶狠狠的说要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