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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下旬中午的太阳依然很奔放,火辣辣地照耀着大地,车里的我和沈碧云和解了。
虽然我无法对着她喊“妈妈”,但是也不再怨恨她,每个人都不容易,希望我们以后的日子好好相处。
“如果高伊人需要做骨髓配型,你随时联系我。”下了车走出一段路,我回头对着还开着车窗望着我的沈碧云说。
放下怨恨后感觉自己一身轻松,我差点就蹦跳着走路了。路过小区的花坛,趁着没人注意我偷偷摘了一朵粉色的大丽花,虚空握在掌中,我要把它放到我的桌子前。
今天是周末,要是秦朗打来视频,我可以把这朵花拿给他看,那是他曾经非常喜欢的一种花。
下午,我正在看书,有人敲门。
打开门,是马叔带着冬生。马叔黑着脸,冬生头上裹着一圈白纱布,脸上也有几处伤。他看见我小眼睛躲闪着,赶紧坐到了那个小餐桌旁边的一个板凳上。
他今天穿着一个黑色的半袖,牛仔裤。牛仔裤的大腿和膝盖处有不规则的破洞,有两处好像是刚刚撕开的。
“你自己向眉黛说是怎么回事。”马叔站在过道处说。
这局面有点像学生犯了错误叫来家长的情形。我让马叔和冬生到里屋的沙发上坐,张罗着给他们倒水。
“眉黛,你不用忙乎,我带冬生上来是给你道歉的。”马叔依然黑着脸说,他好像下了很大决心要管教冬生了。
快三十岁的冬生像个小学生,半个屁股坐在沙发的一个角上,低着头,不说话。
“你上来干什么了?”马叔厉声说,我很少见他这么严肃,估计冬生也是,他打了一个激灵,吞吞吐吐地说:“眉黛,对不起!”
“光道歉有啥用,你把过程给眉黛说一说,看看她能原谅你不!”
“嗯,先说哪一件?”
“先从拆迁款的事儿说起,慢慢往后说。”
我给他俩一人倒了一杯水,又端来一盘切好的西瓜,冬生要伸手拿西瓜,马叔看了他一眼,他又把手缩了回去。
我心里暗笑,他俩什么时候完成的角色转换,以前冬生就是家里的霸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时候冬生由“老虎”变成了“老鼠”
“眉黛,那个拆迁款……我也不是开始就存了坏心眼的。”冬生支支吾吾地开始了。
“老家的房子说要拆迁是去年夏天的事,那时候我妈还没想到徐姨是她妹妹,她找了很多年没找到,自己也死心了,老家的亲戚朋友也认为这么多年没有消息,我小姨是找不回来了。
“我从小在那个院子长大还挺留恋,所以去年夏天在疫情控制住的时候我还回去了一趟,拍了很多老院子的照片。
“大概是十二月吧,我和我妈又回去了一趟,那次是核算面积,谈补偿款或者要新楼房。我那时候已经和瑶瑶——哦,就是我女朋友李瑶——认识了,我不想回当地,所以我们要了补偿款。
“那笔钱算完是一百二十多万,我当时就膨胀了,回来和瑶瑶说了这笔巨款的事儿。我俩合计着这笔钱的用途,开始到处看房子,看车,并且说好买了车之后,我就可以跑网约车,她接着在理发馆干,我们把未来设想得特别美好。”冬生停顿了一下,抬起眼皮偷看了我一眼,接着说:
“你知道一个乞丐一直吃不上饱饭也是能接受的,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说以后可以不用挨饿,并且把房子、票子摆在他面前,说这些是你的啦,就在他欣喜若狂时那人突然要抽走放到他手里的东西,说是搞错了,那他一定接受不了。
“我就是那个乞丐,当我妈告诉我她要和徐姨做dna鉴定时,我都懵了。我妈一直说那个院子是姥爷留给小姨的,只不过我家一直住着。
“第一次,我抱着侥幸心理把她俩的头发送过去,结果显示竟然是亲姐妹,那不是鉴定结果,那是夺走我房子、车子,甚至是妻子的一张纸。
“我发挥自己耍赖的本事,愣阻止了我爸我妈把真相告诉小姨。那段时间我们一家人都不敢见小姨和你,我也犹豫过自己到底应不应该这么做,但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我是猪油闷了心,一条道走到黑。
“拆迁补偿是正月打到账号里的,为了防止我爸妈临时变卦,我和瑶瑶马不停蹄地看房子,最后咬牙在我姐住的小区买了一套商品房,付了全款后,钱就不剩多少了,这样我妈想反悔她也没钱补偿小姨。
“后来,我又用剩余的十多万元,买了一辆马自达小轿车。彻底断了我妈想和小姨相认的后路。
“我和我妈许诺,让她等两年,等我结了婚,我和瑶瑶一起工作,攒够一笔钱她就可以告诉小姨真相,其实那也是哄我妈的,我那时候想我结婚后她们相认就相认吧,反正我是没钱退给她们。”
冬生看向我,又看向马叔,看看我俩都不说话,喝了一口水接着讲:
“买车的时候是我爸和我去的,钱不够,你不是还给我贴了两万吗?”冬生看向马叔。
“早知道会发生车祸,别说两万,二分我都不会给你!”老马气哼哼地说。
“交了款的第三天,我接到电话让去提车,我考完驾照以后好几年没开过车,就约了韩冰和我一起去。哦,韩冰是我职校同学,就是咱们小区后面最近开的洗车行的那个老板。”冬生用下巴向那个方向指了指,可能带动了头上的伤口,他吸溜了一声。
“路上,热闹的地方他开,人少的地方他就让我练手,他在旁边手把手地教我。我在路上就许诺他晚上请他吃一顿,于是我们把车开回来暂时停在他的店门口,那里地方开阔好停车,适合我这样的新手。
“我们刚刚停了车,就看到刘畅和白朴在韩冰的店门口站着,他们都是我和韩冰的职高同学,听说韩冰开店了,就过来看看。刘畅以前和我关系挺好,但是后来他吸毒,我们就离他远了,大家虽然都不爱学习,但还是知道一旦沾染了毒品就完了。
“那天我请客,就当贺车了。我们一直吃到很晚,大家喝了两瓶白酒,都迷迷糊糊的。韩冰提议去k歌,我们一人又喝几瓶啤酒。
“唱完歌,我们四个人打车回到韩冰的店里,他的店那时候还没开业,韩冰装修时在洗车行的一个角隔出一间房,放了床和沙发,但只够挤三个人,我就步走着回家睡了,他们住在韩冰的店里。
“眉黛,后面发生的事情我也是刚刚知道。”冬生诚恳地看着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