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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苏依提醒小太监将昨天晚上杨公公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一五一十的说清楚，这关乎凶手的作案目的和时间。如若再有隐瞒，就去诏狱待一会儿。
恰巧这个时候陆松进来，听到此话，附和了一声。
小太监见他干爹没了，应该是想着再也不会有人护着他们，这时候的锦衣卫诏狱于他们而言是万万不能去的。于是态度比刚才好了很多，嚣张的气焰也散去不少，只见他侧着头，努力地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一切。
片刻，他弱弱的说道：“其实昨天干爹二更天才从外面回来，以前他也是经常外出的。只是昨天很奇怪，他没有带上我们，而是自己一个人出去的，回来后就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伏案写着什么。再后来我过去想伺候早些歇息，结果就没见到他人了，我以为他先回去休息了，碰巧昨日我也喝了一些酒，没想太多便回了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看来昨天与道士见面的的确是杨公公，出去和回来的时辰都能对上。杨公公的年纪看起来与混元法师差不多，之前就听说他们也是相识多年的好友。如今玉香楼背后的老板已经死了两个人，还有一位既是户部侍郎，凶手是否会对他下手？
赵苏依将这些告知朱宁琅，让他来做判断，如果觉得有必要，可以先派人将人保护起来，避免凶手再下手。如今最大的问题是要弄清楚眼前这具尸体到底是不是杨公公，在宫里当了三十来年的太监竟然没有人发现他是个完人，这个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朱宁琅浓眉一挑，嘴角噙着笑：“你还没跟我介绍这位是？”
陆松听到两人在说他，便主动上前拱手道：“在下锦衣卫百户陆松，方才见朱少卿忙着不便叨扰。如果有什么需要锦衣卫效劳的，尽管说。”
朱宁琅回了个礼，幽幽看着陆松并未出声。都说锦衣卫没一个以笑脸迎人的，可眼前这位似乎与他这身飞鱼服绣春刀有些
良久，赵苏依终于缓缓道：“陆百户，高大人既然已经来信，你是可以做主的。”
陆松拱手称是。
赵苏依转身又道：“陆百户，你虽说是从安陆府调过来的，但至少也是百户，锦衣卫脸上还是不要见谁都挂着笑，不然高大人回来见了可要将你打回安陆了。”
尸体还是带回大理寺我再做进一步查看，现在看不出任何致命伤，死因依旧不明确，只能开膛后才能确认。
“开膛是什么意思？”陆松疑惑道。
“这些你如果有兴趣，等会儿来大理寺。”赵苏依出门时还提醒了一句：“午间如果吃了东西等会儿还是”
陆松顿时停住身，他目光投向朱宁琅，但是对方也幽幽看着走远的赵苏依，耸了耸肩憋着笑。孟暖和周冷一直跟在赵苏身后，一副要看好戏，即使陆松是个百户，他们俩也不见提醒一句。
赵苏依盯着杨公公的尸体发呆，屋里屋外的几个人没有一个敢上前搭话，主要是最近天渐渐暖和，屋里的尸臭味开始渐渐弥漫，上前都需要用帕子捂住口鼻。
陆松看着屋里的四具尸体，慢慢地走至赵苏依身旁试探道：“赵姑娘，这四具尸体的死因都是一样？”
赵苏依抬眼扫了一眼陆松，陆松感受到来自锦衣卫上官的威压。
他是个从地方上来的百户，本来就跟京师或者北京的锦衣卫大有不同，这次他能够调来全凭兴王爷的面子。来时他也做了很多准备，对佥事府里上到高义，下到小旗都打听的清清楚楚，也听说锦衣卫里有一位见谁都一副冷冰冰的仵作，而且听说她在四个月里帮锦衣卫破了两个大案，这在整个锦衣卫的消息网中早就传开了，如今遇到了果真如传说的一样，短短一个时辰他已经见识了。
想什么呢，搭把手！
赵苏依示意陆松帮忙将死者的外衣脱去。
陆松的百户是承袭他父亲的，祖籍虽是浙江人，但在安陆府待了快二十多年，也成了家，有了孩子，如今只身一人来到京师心里也是忐忑的，但有一些原因令他不得不来此处。安陆那个地方一直没什么大事，所以他虽是百户其实一个命案都没有接触过，如今刚来京师就碰到这么大的案子，着实让他措手不及，他这个百户虽说管着上百号人，但论能力他自己比谁都清楚。
“陆百户，安陆那个人杰地灵，山清水秀的地方，为何想着来京师，这马上梅雨季到了，整个人都很难受。”赵苏依低着头轻声道，用棉布擦拭着手上准备用来开膛的刀子。转身从验尸器具中取出一柱香点燃后对着死者恭恭敬敬的祭拜了一下。
“我要开始了，你是留在这里还是去到外面等着？”说完只听周边一片寂静，站在门口的孟暖和周冷不敢吱声，窥视着陆松。赵苏依不由得抬头看着他：“哎，你好得也吱一声。”
陆松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尸体旁的那些刀具上，他从未见过一个仵作在验尸的时候用到这些，而且还是一个女子。好奇心加上刚来京师不能让手下的人觉得他这个百户只是个摆设，虽然不知道等会儿会发生什么，但也硬着头皮说自己留下来帮忙。
赵苏依吩咐道：“将杨公公的衣服全部脱去！”
陆松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又只好照办。
赵苏依看着尸体，发出嘶的声音，移开陆松的手：“别动！”
陆松本就紧张，这下突然被叫住，心中咯噔一下，试探道：“怎怎么了？”
赵苏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阴晴。
见死者前胸左侧有一道浅显的伤痕，还是新伤，当时应该是被刀类的东西划伤的，只是这伤疤还没有完全结疤，想来最多不超过七日。一个钦差大人怎会无缘无故手上，而且回想方才那小太监的反应更是觉得他似乎在隐瞒什么。
锋利的刀，从脖颈直下，顺着前胸，划过腹部，直到下身。
赵苏依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陆松，然然缓缓对他说道：“将那把见到递给我。”
一只沾满血的手悬在半空等着。
陆松双手无处安放，下意识地清清嗓子，拿起身旁的剪刀递过去。又瞅了一眼死者，努力装作不在乎的样子。
可接下来的事情又是另一番景象，赵苏依将尸体胸腔内的心脏，肝肺，脾胃一一拿出来放在一块干净的棉布上，方才屋子里的尸臭味已经被一股浓厚的血腥味遮的一点不剩。就连一直守在门口的孟暖和周冷也皱眉不语，纷纷拿出一块帕子把脸遮住，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看着屋里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