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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府爆发了一场惊天动地的争吵,甚至连老板娘等人还没来得及回避,争吵就开始了。
“我只有这一个女儿!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戎夫人捧着心窝声泪俱下。
“娘,你不是还有我嘛……”戎轶刚偷偷插了一句,被戎大人一句“你给我闭嘴”顶了回去。
“我就不是糸糸的爹了吗?难道我就不疼她了吗?她又不是只有戎轶这一个弟弟,戎钍、戎钼他们几个不也是她亲兄弟吗?”
“你没听清楚吗?刚才人家法师说的是最亲近的人!最亲近的!懂不懂是什么意思,那几个庶出的怎么能同轶儿相比!”
“你这不胡搅蛮缠吗?左右都是我的亲生血肉,有什么不一样,他们几个成亲多简单?你就是无理取闹!在家里的时候也是这样,谁规定的必须轶儿成了亲他们几个才能成亲?都是一样的孩子怎么就不同对待了?戎钍和戎钼早就有相好了的姑娘了,我也都听说过,都是好人家的女儿,我现在下帖子下个月就能娶进来,就你毛病多,非要挑一个最难的下手!”
“我怎么挑了?我怎么胡搅蛮缠了?我怎么无理取闹了?轶儿怎么就最难了?这不都有人选了吗?我今天同他说了,明天就能成亲你信不信?嫁给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一天好日子都没有安生过过,要不是当年伯将军做媒,我才懒得进你家的大门,老的老的不省心,小的小的有毛病,平日里总说是我的事,是我娇惯的,那你倒是回家来啊,一出去就三五年,一回来就领着一个大的抱着一个的小的。我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不想要我们娘儿仨了,想找个理由打发了我们干净。”
“你能不能就事论事,好端端的别总往回里说,我是对不起你,在外面领回来了她们两个,这个先不提,就不能先好好商量一下刚才法师说的事情吗?”
“好好好,不提不提,现在不提,以后也不让提,等糸糸熬不过今年,我就带着轶儿一起一头撞死,不给你添麻烦!左右你是不想见到我们娘儿几个过的舒服,我就不知道了,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明明能促成两件好事,你却偏偏不让!”
“你胡闹够了吗?轶儿要是这边成了,我娘怎么办?”
“你娘,你娘,你眼里只有你娘,你就从来没有过我们母女。一个是快要死的人了,一个是兴许还能救过来的人,你怎么选心里还没数吗?你管她叫娘,你现在去问问,你看看她还认识你吗?你……你敢打我!”
“我、我就是轻轻一推……”
“来人啊,打人了,这日子没法过了,你赶紧写一纸休书,让我们娘三个自生自灭去吧……”
老板娘缩着脖子慢慢从墙角溜走,戎糸糸抱着膝盖依旧坐在院子里,她仰着头看着满天的繁星说:“有时候,我真讨厌我自己,我还不如死了。”她回过头,黎小五第一次见到她满眼的泪水:“可是,我真的好怕,我不想死,我好想活下去。”
见过了戎家的天翻地覆,黎小五本以为自己需要冷静几日才能消化的了昨晚的水火相争,没想到第二天蔟食的安室内就又一次风雨交加。老板娘不知道怎么安慰面前眼圈深陷的钟鼓瑟,同半个月前水灵灵的女子相比,如今的她像是行走在大白天的一缕冤魂,似乎在太阳底下晒一晒就能消失不见了。
“你怎么又溜出来了,你现在应该在家里躺着。”老板娘示意黎小五拿过一个软软的靠垫。
“我的孩子都没有了,我怎么躺的住!”钟鼓瑟伸出双手,上面布满了咬痕:“我睡不着吃不下,只要一空下来,满脑子都是我那孩子哭着喊我娘的声音,我只恨不能冲进于家活活咬死于玲泷!”
老板娘递过去一碗鸡汤,黎小五又端来一杯参茶。
“那个贱人!昨天竟然订了婚约!我的孩子还躺在冰凉的土地之下,她竟然还有脸嫁人!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连抱都没有抱过!那是我孩子啊!”钟鼓瑟置若罔闻面前的袅袅热气,眼睛里也是渺渺一片。
“不是到现在也没有证据证明是她下的毒吗?”老板娘握住她的手,冷的直接打了一个激灵。
“不会有其他人了!”钟鼓瑟声音尖锐起来,“从三年前开始就是她!自己掉进水里偏生怪我!我整夜都在熏香安神,哪有功夫看她!她见我能去选秀,在我身上放上桃子毛,让我生出疹子,这次又害我丢了孩子!当时你也在场的,你也听到了她说的那些话,那分明就是不想让我生下孩子!是她,我知道,肯定是她!”钟鼓瑟干枯的眼睛看向老板娘突然压低声音:“我们已经查到了一二,我中的是一种被叫做见血封喉的毒,毒性及烈,只不过我沾染的很少所以捡回了一条命,阿珏已经派人开始查了,只要从她们家的门生或来往生意中发现这种毒……”她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白眼球了,全是一汪黑色,沉沉的像是一滩深渊的死水:“等我拿到证据,我就生生掐死那个贱人!”
于三连对黎小五的眼神示意了解的是心领神会,在钟鼓瑟刚进门的时候就抓住了黎小五的暗示,终于,在钟鼓瑟爆发更多的狠话以及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之前,将油锅上的蚂蚁,哦不,油锅上一样的司马珏带了过来。
再次面对老板娘,他有几分不愿直视,只是低声哄着钟鼓瑟,将她用斗篷包裹好轻轻的抱到车上,马车在青石板上撵过,司马珏站在蔟食门口有几分彷徨,老板娘向后让开蔟食的大门:“司马公子楼上坐坐?”
司马珏在安室里来后走着,似乎脚下的地板格外烫人。在他转悠到第五圈的时候,老板娘实在忍无可忍:“司马公子,你能不转了吗?或者咱们去磨坊里谈,还能让我的大黑休息休息。”
司马珏似乎并不在意老板娘的冷嘲热讽,只是随手抓起屋子里的一个酒壶,在手里不断的摩擦着:“瑟瑟出事以后,我查过你们。”他顺带看了一眼黎小五:“你们两个都没有问题,或者说,你们两个是那一群人中最不可能下手的人,所以我相信你们,我为我那天的不理智道歉。”嘴里说着道歉,司马珏却没有抬头,显然能够让他来说一声“抱歉”,就已经实属不易。
老板娘一脸“本来就是”的模样倒也没有深究司马珏的态度问题:“没事,我们都能理解,毕竟那是你们的亲骨肉,其实瑟瑟认识我们比认识你还早,我们的感情不比你薄。”老板娘看着司马珏手中的小酒壶被攥着发出了危险的“咯吱”声音,赶紧又补上了一句:“司马公子上来不单单只是为了道歉吧?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司马珏看了看手中的酒壶:“实不相瞒,我不是只调查了你们,我调查了那天在梨淌寺同瑟瑟接触过的所有人,其中确实发现了一人的马脚。只不过……”他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只不过怎么想都不应该,而且我也实在是找不到那个人要害瑟瑟的动机。或者说,我宁可相信是你们中的任何一人去害的瑟瑟,也不敢相信竟然会是他。”
老板娘于黎小五对视了一眼,黎小五说:“这几日我同老板娘也感到有些不对劲,我们也隐约猜到了一个人,不知道同你查到的是不是同一个。”
司马珏看了看四下,四周的门板很薄,隔壁酒客们的叫嚷声源源不断的传来,他犹豫了一下,掏出随身携带的袖笔呵了一口气在自己手心上写了一个字,黎小五沾着桌子上的梨花茶笨拙的也写下一个字,两人同时抬起目光,在老板娘吃惊的“怎么可能”中,两人相视一笑。
黎小五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说:“不知司马公子如今查到的证据可否将此人治罪?”
司马珏脸色有几分黯淡:“我只是找到了马脚,却没有找到害瑟瑟的证据,根本没用,而这些所为的证据拿出手也没有什么大用,反而会打草惊蛇,所以一直迟迟没有轻举妄动,不知你们找到了什么?”
黎小五看着桌子上的水迹慢慢消失:“我是凭直觉猜的,还不如你。”
老板娘有几分疑惑:“你们打什么哑谜,好好的话不说,非得学十五的灯笼。既然你俩猜到一块儿去了,那说明十有八九就是这个人的事情了,但是无论是马脚还是直觉都不能治罪,那就干脆在那人犯罪之时抓个正着不就是了?”
司马珏又抓起了那个小酒壶:“哪有这么简单,瑟瑟已经这样了,难不成还要再害瑟瑟一次?”
黎小五反而笑着说:“谁说下一个被害的还会是钟夫人?我就喜欢我们家老板娘这直来直去的性格,他不动手恐怕是没有机会,那我们创造一个环境,逼他动手。马上就是寒食节了,梨淌寺每年寒食都会对捐赠香火多的香客们开放厢房,供他们聆听佛音追悼先人,正好把那天的人再凑一块儿,那个人要是不动手,我们就提供一个动手的机会好了。”
司马珏眼睛一亮:“你当真可以做到逼那个人出手?”
黎小五拿过司马珏手中的小酒壶:“前几天还不一定,这几天已经十拿九稳了,只不过我们都是女流之辈,老板娘伤势未能痊愈,到时候若是捉人追赶之类……”
“这些包在我身上!”司马珏的脸上终于第一次出现了些许的活力,看上去不再像是一个追命的冤魂,有了几分人的感觉:“只不过请你们不要告诉瑟瑟,她现在情绪实在不稳定。”提到钟鼓瑟,司马珏的目光又黯淡了下去:“我不能让瑟瑟的苦白吃,我一定要让凶手付出代价,等我抓住他,我一定要亲手剐了凶手!”
这两口子说话风格真是一口锅里盛出来的,黎小五默默的想。
“你当真知道是谁害的我?”于玲泷已经不是第一遍这么问了,自从勉强答应了老板娘寒食这日来寺中小住后,她就一直有几分神神叨叨。“要不是你们说能帮我找出凶手,我才懒得来,我下个月就要成亲了,家里忙的脚跟碰脚尖,现在我竟然跟你们来这里,还要和那个司马什么的住一块儿。”
黎小五同于玲泷从梨淌寺的厢房中走出来,于玲泷站在门前一时恍惚:“三年前,我就是住在这里,那时我还是秀女,觉得选秀不过就是走个过场,我是一定可以进宫的,未来一切美好,我的幸福才刚刚开始。”
她顺着门前的小路往前走:“那天晚上我记的很清楚,本来是已经上床入睡了的,迷迷糊糊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么推开门走了出去。”她像梦魇一样用轻飘飘的声音说:“我就这样一直顺着这条小路往前走,连鞋子都没有穿,一直走到了那个小池塘前。”
于玲泷叹了口气,小池塘离厢房不是太远,且从厢房出来,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正常人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能走到。她看着面前的池塘:“这三年以来,那天晚上的每一件事我都清楚的记得,只是每每与人说起时,大家却总以为我在说梦话。”她指着小池塘说:“那天晚上我站在这里的时候,分明看到池塘中有一朵雪白的莲花,月光照在它身上,它是那样的圣洁。我就那样看着它,一时什么都忘记了,只觉得自己就是莲花,莲花就是我。我突然想到,如果能摘下这朵圣莲带去宫里,说不定就能赢得圣上的瞩目,于是很想过去摘下莲花,可是又怕弄脏了自己的衣服,就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真的只是一直站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突然身后有人狠狠的推了我一把,幸而我从小会水,倒是不至于淹死,只是手脚无力,怎么也爬不上去,兴许是我闹的动静太大,惊动了木心法师,被他救了上来。等我爬上来回头一看,莲花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