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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延基进了中堂,看武三思正侃侃而谈,说的是武周这几年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的举措。他口才不错,滔滔若悬河,一个梗都不带打,明里称赞女皇,实则巧妙的强调自己,仿佛七八年来武周的一切进展,都是因为他拿捏妥当。
实则武三思身为春官尚书,掌管礼仪祭享之政,远不如天官、夏官重要,可是谈到精彩处,他却意气风发,不独韦氏听得陶陶然面带微醺,眼角都是红的,李家几个儿子也全灼灼盯着武三思,钦佩向往,像一群被捏住脖子的鸭子。
武三思瞄见人来,忙起身让出首位,挪到梁王妃留下的空缺。他一动,主人家这边一溜都得动,顺位往下挪。
骊珠枕着软垫半睡半醒,忽然被琴熏抱起来,迷迷瞪瞪问。
“干嘛呀。”
张峨眉笑道,“你大哥来了,还不问他讨金瓜子?”
“延基!来来,将好见见表叔。”
武延基摇手,“二叔坐,我怎能越过你去。”
“你倒学乖了!”
武三思作势踹他,武延基脚底一滑便溜开了去,武三思笑道。
“安生坐罢!展眼上元节,百事更新,兴许你的喜信儿就来了,到时候谁敢不敬你?上官已在起诏令了。”
举座静了一瞬,立储多么机密,武三思就敢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李显若有所思地举杯照向红烛,半日未动,韦氏抿着唇,晶亮的眼睛里藏不住艳羡,她不自觉地望向武延基,这样年轻的儿郎,忽然之间就拥有了一切,十五年前的李显也是这样,一夜之间问鼎至尊……
“要乐也是阿耶先乐着,关我什么事。”
武延基心不在焉地应了句。
武三思呵呵笑了两声,转头冲李家的长子李重福道。
“方才我们说到哪儿了?哦对了,圣人爱才,二圣临朝时,便举荐过不少寒门入仕,登基后,更是派遣存抚使到各地搜罗人才。这二三年,年年都开特科,每年来神都应制者过万万人,皆是圣人亲临南门考察,其中成绩优异者,不拘资格,破格录用,无不许以要职。”
李重福听得心旌荡漾,见韦氏没留意,李显还趴着,遂大着胆子问。
“请梁王赐教,特科非常设之选,需待圣人下诏才能举行,科目和时间皆年年变动。侄儿在房州时,亦认得几个贤才能人,青年才俊,俱是摩拳擦掌,极想来京城应制的,可是家家皆有土地要料理,而且进京一趟,费用惊人,如不提前半年乃至一年计划安排,便难成行。可是朝廷每每宣诏时,距离考试只剩月余时间,所以他们只能扼腕错过,实在可惜。”
他言之凿凿,不像寻常酒桌上凑趣儿,没话找话,倒像是存着这疑问在心中许久,终于寻到人畅谈,武三思遂耐心地回答他。
“积弊由来已久,朝廷也苦恼呀,依贤侄说,可有解决之法?”
得当朝宰辅郑重垂询,李重福感激知遇之恩,兴奋地红了脸。
“照侄儿想,与其临时开特科,倒不如设一常考,分层筛选,从乡而至州,再至神都大殿。如此圣人节省功夫,各地主政官员亦对民情英才多些认识。”
武三思一愣,抬手惊诧地指着李重福,向众人大声道。
“哟,真是没想到,三表哥远在房州,竟把孩子调养得这般能干见识,果然是雏凤清于老凤声啊!”
张峨眉也含笑赞许,“公子这番见解,满神都没几个膏粱说得出。”
“真的?这全是我自己瞎琢磨的!表叔别哄我。”
李重福通身的血都跑快了,轰轰然如怒江奔流,冲刷着孱弱的心脏。
他因年长于嫡子李重润,自幼被韦氏处处打压,养成个唯唯诺诺的性子,人多便不敢冒头,待搬去房州,又因李显要保平安,只请乡下老先生教过几本《急就篇》、《开蒙要训》,能背诵‘邓万岁,秦妙房’而已,早忘了自家身份何等贵重,祖上出过太宗李世民那样的豪杰!
可是今晚他却大开了眼界。
生而为人,像表叔这般在朝堂上纵横裨益,造福万民,才算不辜负!
李重福抓住了命定的荣光一般,急急问,“我这主意,真行得通吗?”
“何止行得通?”
武三思看他一脸迫切,故意要试他的深浅,郑重道。
“你这孩子,可了不得,小小年纪,竟能与圣人、府监不谋而合呢!前几日朝会上圣人才说起,命春官草拟个章程,由各州县考察不在学馆上学的私学生,推荐佼佼者来京应试,不仅增设科目,录取的名额也要增加。”
“哎呀!哎呀!”
李重福激动的手舞足蹈,想找人分享喜悦,可是看了一圈,人人歪歪倒倒,只有韦氏厌弃的望过来,甚至斥了声胡闹。
“不许说了!朝中多少饱学大儒,办老了差事的,能与你一般见识?表叔好意鼓励两句罢了,你倒好,就张狂起来,待会儿你阿耶听见,又该打你了。”
韦氏转头致歉,“梁王别听他小孩子胡说,他这是人来疯,见今夜人多,就胆敢议论起朝政来!”
李重福大感失望,更觉在人前丢脸,却不敢出声辩驳,甚至庆幸李显酒醉,注意不到这里,正悻悻低头盯着赤红的地衣,忽见一颗圆溜溜的金珠滚过来,撞正膝盖。
他只当是骊珠贪玩,捡起来预备还回去,一抬眼,却见张峨眉笑盈盈看他,盘弄着左手手腕上硬金的素圈镯子,上头坠着七八颗同等尺寸,不同色泽材质的珠子,珍珠也有,蓝宝、翡翠、绿松也有。
他手里那颗,明明是她才扔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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