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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粗糙干瘪的手在麻布的上衣上搓了搓，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唉 我那不是唬你们的吗。如果直接说这个村子附近的水，只要喝了就会产生幻觉，不知不觉里就会死掉，我担心你们吓跑了。以前有那么几波人，一听这里的水都有毒，撒丫子就跑，连夜撤了 但如果说喝了水会加速衰老，就，没那么可怕了，所以我们一直都这样说了。”
徐江说：“而且，你们说水加速衰老，就会突出‘衰老’这个问题。本来就老的快，喝了水会老的更快，显得你们更可怜。再隐瞒掉几百年来这里生活的所有村民，其实一直都是你们这一群人，就能够让来访者掉以轻心，是吗？”
村长嘴角一扯，发出一声闷闷的笑哼。
“第一次和我们见面时你说的那些话，那些故事，是不是对所有的来访者都说过？”
“这是自然，我们需要尽快推动事情进行。”
“难怪你当时对我们那么坦诚，一股脑全都说了。我就说，你总不会是古道热肠吧。”徐江漫不经心地笑笑，“你说的这些 该不会又是什么谎话吧？”
村长一摊手，“我哪有那么多谎话？徐小哥儿，都这时候了，我也没啥说瞎话的必要了不是？”
赵起盯着村长的脸，就跟看一条成了精的毒蛇一样，“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毒的？”
村长的瞳孔转动了一下，用眼角斜向苗清欢，道：“从这个丫头死了开始。”
“她死了以后，你们分食了她的肉，还把她的骨头丢到湖里从那之后，这湖水，和村子附近所有的地下水，全都有毒了是吗？”
“嗯。”
“你们就没想过让她入土为安？”
“唉，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你不知道。一直以来，我们这里只要不是寿终正寝的死亡，都会被视为‘恶死’，对恶死者的尸体葬法是有单独的讲究的。病死、猝死、自杀等恶死者，我们会把其尸体在发现的地方就地掩埋。 若妇人在室内难产死亡或无亲属送终，该死者也会被视为不吉。只能将其埋于屋内，视为禁忌之地，插上获草作记，家人弃屋而另建新室。
你可以看嘛，我们这里房屋很多很多，破败的只剩下一堆枯草朽木的更是数不胜数。还有村子里那些小土丘、小土包，那天路小哥儿还说我们怎么不修修路，把那些土丘推平了，其实啊，那些都是我们就地掩埋恶死者的痕迹。
这个丫头，她很明显是‘恶死者’，当时的情况下，我们只能把她的骨头从湖中央的祭祀台丢下去，总不能留在祭祀台上风吹日晒呀。
包括当时为了救她死掉的赵砚浓，我们也是就地掩埋，埋在了当时的青眼湖岸边”
赵起心里像是刮过一阵三九天的烈风，寒冷非常。赵砚浓，果然是那个为了救苗清欢死掉的人
一时间，恰似山河决堤，洪流迸发，赵起看到了很久远的画面一个很旧很旧的老村庄里，一个衣着整洁明媚的少女，躲在破烂的门板后面。
等到门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像只小鹿一跃而出：“砚浓哥哥！”
门内的男孩被吓得脚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笑吟吟地嗔怪道：“又使这把戏，不会腻吗？”
少女把他拉起来，“哼，腻不腻的，你还不是又被我吓到了？砚浓哥哥，昨天的故事还没讲完呢，那些起义的人跑到了一个新地方，追杀他们的人被甩掉了吗 ”
“行了，村长。”袁文允终于从闭目养神中睁开眼睛，伸了一个慵懒的懒腰，“是时候了，把人家姑娘捞出来吧。”
村长嗤笑一声，“您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