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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迷踪》 第十二章 雪上加霜 第一节
“现在该怎么办？”我准备与曹律师通话之后，再回拨那个陌生来电。
“假如木已成舟，我将出庭为你辩护。根据你目前的处境，想要做无罪辩护，有一定的难度。不过也不是没有一点希望，那要看以后形势的发展。”
“看来我命中有此一劫，躲是躲不过去了。”
曹律师沉吟良久，对我的境况深感忧虑。
“依我看，情况不像你说的那么糟。就算那些证据从法律层面上能够定罪，也不是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听你的意思，还是不能做无罪辩护？”
“证据太多，直接做无罪辩护，会适得其反。那些证据都能证明，绑架案有虚假的成分。必须找出对你有力的证据，才能做无罪辩护。”
我沉默不语，能找到的证据均对我不利，又到哪里去寻找对有利的证据呢？此时，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命未殒，心已死。非常感激曹律师，他为此禅心耗尽，希望我是无辜的。可是那些证据，又如何能驳倒？
想说几句感激的话，却鬼使神差地按下了结束键。
刚才那个陌生电话是谁打来的？我心冷如冰，不想回拨那个电话。生活将发生逆转，更甚者有可能就此终结生命。那个陌生电话对我来说，也就无足轻重了。
拿起手机，想把它关掉。想不到手机又突兀地响了起来——还是那个陌生电话。
“你总算接电话了。”话筒里传来靳勇的声音。“遗体检查报告出来了，毒素是相思子碱。凶手用了一种很巧妙的方法，使毒素从胶囊中缓慢渗出——和诸葛凯的判断完全一样，凶手把相思子碱······”
靳勇啰里啰嗦说了半天，总算说明了凶手的投毒方法。
凶手把相思子碱放入比降糖胶囊小一号的胶囊里，再裹上一层塑料薄膜，顶端预留一个米粒大小的孔，然后再套上和降糖胶囊大小颜色一样的胶囊，从外观上看根本无法区分。当有毒胶囊进入人体后，在胃液的侵蚀下，外层主要成分是淀粉和食用明胶构成的胶囊会慢慢溶解。
第二层是塑料薄膜，胃液无法溶解。可是，塑料薄膜包裹的胶囊一端预留了一个米粒大小的孔，胃液通过这个孔，把里面的胶囊也溶解了一个小孔。如此一来，相思子碱通过这个小孔，缓慢持续不断地进入胃里。中毒症状持续有几天时间，过了阈值，最终导致人出现昏迷。
相思子碱中毒，拿现代医学来说，是能够有效解毒的。只是用这种毒素非常罕见，短时间难以确定。等到查明，为时已晚。再则说，对于一位上年纪的老人来说，即使查明了中毒原因，因为体质的原因，用药几乎起不到一点作用。
这就是父亲入院后，血压持续走低的原因。
“里层胶囊里多数还是降血糖的药物成分，相思子碱含量非常少，是不会引起立刻中毒的。”靳勇接着又说，“根据投毒手法判断，中毒持续有数天。在胃里找到一枚有毒胶囊，余下的估计已经排出体外。”
“你们拿走的药瓶里，发现有毒胶囊没有吗？”
“没有。检测结果，余下的胶囊全是降糖药。”
“凶手怎么会计算的如此周密？”
“这不可能，除非他是医生。不过，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凶手利用家人都在医院的机会，调换了有毒胶囊的药瓶，把装有降血糖药的药瓶又换了回去。如果这个推断成立，瓶体上只有你和你父亲的指纹。除此之外······”
“那我的嫌疑可以排除吗？”
靳勇没有马上回答，话筒里传来的却是小声商议的声音。他也许拿不定主意，和旁的同事商议。一分钟后，又听到了他的声音。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可能。恕我直言，你有充足的时间······”
事发以来，我接二连三遭受打击，对此不但不惊慌，反而异常冷静。
“你是想说，回家后我第一时间调换了药瓶，因为上面有我的指纹。”说罢，立刻挂断电话。
我发出一声冷笑，认为这些人都愚蠢的无可救药，药瓶上有我的指纹，就能证明我是弑父的凶手？不敢说所有的警察都如此笨拙，起码靳勇是这样。
还要按照自己的计划调查下去，看来无望。我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候警察的到来。
母亲还躺在里屋，这事不能让她老人家知道。我留下一张纸条，说因为特殊原因，不能陪伴在她身边。明天一早请的保姆会到家中来，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之后，我回了自己的家。
翌日上午，我倚在窗前，看到门前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轿车。不用多想，车里一定是靳勇派来监视的警察。
中午时分，当我再次倚在窗前时，看到诸葛凯走向黑色轿车，拉开车门钻了进去。我不想知道他与警察谈了什么，他要是真有本领，事情怎会到如此不堪的地步？十几分钟后，他钻出轿车，来到门前按响了门铃。
心中有股无名的怨气，不想给他开门。他非常执拗，每隔一两分钟便按一次门铃。七八分钟后，我按下了房门的开启键。他走进来，一边颇感新奇地打量着屋内的陈设，一边像是跟人打招呼似的一颔首。
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他的举止有点荒唐不羁。环视一周之后，他坐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我。他的举止像是疯癫犯了，又像走火入魔。
“依我看，想要查明真相，从那些已知的证据中根本不可能。”我想他这话是对我说的，可他的目光却投向窗外。
此地无银三百两——言之凿凿是为了查明真相，却让警察监视我的居所。
“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事要一件一件地办。”见我沉默不语，他又自言自语似的说道，“看日出必须蹬高，如果没有高台，自己建一个，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不知这话是何意，只用冷冷的目光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