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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舒羽回道:“听这称呼就有点酸。”
“韩秀才可没那么迂腐,人家书香门第,家传学术,算得上是儒学大能了。吴二爷自信满满,我始终觉得要出事。西方之事,除了你的理解,我想去问问韩秀才。他博闻广识,想必能开阔下我们的思路。”
王舒羽闻言暗想,这韩秀才莫非儒家后辈?看来石湾还有许多事是我没探究到的。
韩秀才家在如今营盘头附近,沿着运河往东就到。二人步行在运河之侧,见这河上渡船运船各自繁忙,不禁感慨炀帝一朝寻乐,却不想意外留下了这伟迹。然则时运不济,内忧外患,世道将乱。运河边常有祭祀,不时飘过的纸钱,更是平添了一份凄凉。张龙娘暗暗道,石湾儿女,乱世之中,当尽一份心力!
行至数里,忽地眼前清亮起来。一大片竹林映入眼帘,中间隐隐约约一条小路曲径通幽。张龙娘并不急着进去,气沉丹田,学了一声百灵鸟的叫声。王舒羽只觉得这一声余音绕梁,端的是悦耳好听。还没等他拍马屁喝彩,张龙娘唤道:“走。”王舒羽笑道:“龙娘,你这是跟韩秀才打招呼呢?是不是这不打招呼,咱都没法走过这竹林阵啊?”张龙娘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这跟班话是不是有点多了?!”
两人轻功了得,脚程倏然。不一时,已到韩秀才的竹屋前。这竹屋背靠小土丘,隐没在竹海之间。石门平原地区,没有山丘,只有微微隆起的小土丘,然而这么高大的土丘,也是罕见了。韩秀才藏身于此,一般人也进不来,确实是不易察觉。竹屋一侧还有个竹亭子,王舒羽看去,亭子上有块匾额,上书“真趣”二字,笔法神似二王,飘逸灵动,确非凡品,心中不禁对这个韩秀才期待起来。
“臭穷酸,怎么还不来迎接本姑娘啊?!”张龙娘这一开口,王舒羽就知道这两人关系匪浅。正思索间,却见竹屋门自行开启,屋内一人长发微束,做古人打扮,背对着二人坐着,正在沏茶。
“龙娘来访,当真贵客,非吾不迎,只因家中小童未归,只得自沏香茶也。”韩秀才说着,站起身来,笑脸相迎。
王舒羽眼见这韩秀才,俊朗非凡,折扇青衫,透露出大儒的气势。饶是他平日里自诩风度翩翩非人能比,也不敢在韩秀才面前露出狂态,随即拱手做礼。
韩秀才回了一礼,问道:“这位兄台是?”
没等王舒羽开口,张龙娘像是介绍自己跟班一样,大拇指斜着一指王舒羽介绍道:“王舒羽王兄,留洋新学归来,可谓是青年才俊,今天我俩特意来想你请教学问。对了,你说小童未归,是韩缤这小子吗?”
“不错,昨日跟我告假,说是父亲忌日,家中母亲身体不便行动,需要去祭祀一番。可到现在一直没来,平日里都怪我把他娇宠坏了,想是贪玩,要等天黑再回来。我们且不提他了,两位快进屋品茗。”
不得不说,韩秀才这茶沁人心脾,确实有一番功夫在里边。王舒羽新学刚归,好久没喝这么香的茶了,不觉多喝了一杯。韩秀才看在眼里,又给王舒羽添了一杯:“王兄,欧罗巴的咖啡虽然也是一种风味,但是喝多了,是不是还是觉得咱这天朝的茶香?”王舒羽道:“那是当然,旅居欧罗巴虽然喝咖啡,那不过是入乡随俗,心底里还是想着这故乡的一口真味。当然,主要还是韩兄的茶泡得好。”
张龙娘接口道:“我们今天来,正是跟这欧罗巴有关。也正是王兄提点与我,才算拨云见日,捋出来点头绪。”
“龙娘,你且说一说。”
“穷酸, 你可听闻最近玉溪帮的惨案了么?”
“略知一二,不过我想有赤面菩萨坐镇,应该邪祟无法猖獗。”
“事实是,连吴二爷都有点束手无策。”张龙娘把最近分析所得,跟韩秀才一一道来。
“而且,听王兄所说,那个王金狗,可是农家后人。如果这事农家也掺和进来,说明他们一定预感到了什么,石湾这里恐怕要起波澜了。”
听到王金狗这三字,韩秀才站起身来,在竹屋里低头沉思,转悠了两圈。忽地一抬头,说道:“龙娘,你们再去一次福严寺,找道明禅师。”
张龙娘疑惑不解:“福严寺我刚去过啊,道明老秃驴并没在,想必云游去了。”
“云游个。。。。。。没云游,这道明跟我对弈了两三天,一直输不服气,今天早晨韩缤不在没早饭吃,嚷嚷着刚走。”韩秀才翻了个白眼,一脸无奈。
“龙娘,事不宜迟,趁现在还没天黑,赶紧去一趟福严寺。”王舒羽建议道。张龙娘拱手道:“臭穷酸,事态紧急,你且可以偷安一隅,我可看不下去,今日就不久坐了。”
二人告辞出了竹林,却见跌跌撞撞来了一个老妇人,拄着拐杖,喘着粗气,颤颤巍巍。
王舒羽正好奇间,张龙娘已经迎上去一把扶住:“韩大娘,你怎么来了,韩缤呢?”说到韩缤这俩字,韩大娘悲从中来,泣不成声。
“怎么了大娘?”几人一回头,却见韩秀才也已经在竹林边了。王舒羽心中暗惊,这竹林跟竹屋之间可有着二三里的路程,韩秀才竟然已知动静,这耳力,非比寻常;这速度,也是矫健无比,怕是远在自己之上。
“韩先生,韩缤他,他被人害了!”韩大娘瘫倒在地,满地的竹叶,都承载不起她的痛楚。韩大娘算是老来得子,老两口还没开心多久,丈夫在替人挖运河淤泥的时候,被滚落的石基砸死。乱世之中,一个妇道人家,含辛茹苦把孩子养大,韩缤是她心头唯一的期盼。七八年的时光,已经把这个弱小的女人,累垮了。而如今,心头这小小的光亮都被扑灭了。
“大娘,我待韩缤如同亲子。你且带我去家里,我定让凶手血债血偿。”王舒羽见韩秀才握紧拳头的那一刻,一股庞大的气势席卷而来,竹林沙沙作响,似在宣泄心中悲愤。
虽说他迂腐偷安,独善其身,可一旦触碰道了心底的禁区,这位儒学大能,怕是要入世了。
王舒羽心中不免激动起来,山雨欲来狂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