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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吃完饭之后，李瓶应邀和潘瑞恩去海蓝科技公司签私下的合伙协议。
她本来开了车，但潘瑞恩坚持要亲自接送李瓶。
盛情难却，最后李瓶还是依了潘瑞恩的安排，让他叫了个代驾来把自己的车开回家。
因为二人已经达成共识的缘故，李瓶的话也渐渐多了些。
只是李瓶常年的职业习惯，与人讲话总是开门见山，“潘总，看来我们华夏国内的演艺圈运作机制，你还不是很入门。”
潘瑞恩开着车，脑子里想着在地球时候的生活经验，再是要想通过李瓶的资源来发展自己，自己也觉得不能完完全全一副小白样，短暂思索了一番，便回答她，
“以前都是她在外面打拼，我确实只知道吃喝玩乐。不过既然大难不死，所以还是尽自己的力去了解了一些。”
“哦？”李瓶瞧着他，“说说看。”
“确实还是挺复杂的哈，瓶姐，”潘瑞恩说，“就从您这里开始吧。内娱里面，像您这种级别的老资格经纪人，其实严格来说不能算是艺人经纪了。据我了解，您可以算作是朝云彩虹的合伙人级别。”
李瓶依然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讲。
“毕竟您入行二十年有余，各方面的资源想必也是不少的。朝云彩虹那边虽然名义上您是个员工，但是我想除了员工的事情以外，您公司上层有些人要是有些不好操作的事情需要处理，来找瓶姐的时候估计也要先放低自己三分。”
潘瑞恩一席话，不动声色拍着李瓶的彩虹屁，但却也戳中了李瓶的心事。
古言有云，功高震主。
她在朝云彩虹成也是盘外招比较多，如今局面不佳其实也大半是因为盘外招的缘故。
“瓶姐，您怎么不说话？”潘瑞恩谨慎而谦虚地问着，“我说的如果有什么不对的还想您指点一下。”
“没什么不对的。”李瓶不动声色地吁了一口气，自己的心事被别人说出来的时候，总难免不由自主地将对方引为知己，便回答他，“只是有时候资源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公司嘛，一个是想赚钱，一个是想持续赚钱，再一个是总是想把人当成工具一样一直给它赚钱。”
听潘瑞恩这么一说，李瓶一惊，为了名利熙熙攘攘的娱乐圈，说到头了其实也就是这么一句话，不由赞叹道，“小潘总这句话说得精辟，说到点子上了。”
“哪有，”潘瑞恩继续保持着谦虚，“还请瓶姐点拨一下。”
“之前你来找我，我给你挖坑让你从星探做起，你还记得吧。”李瓶说，“我这个人和正常人讲话不喜欢弯弯绕绕，当时没打算真心帮你，这个今天我给潘总赔个不是。”
看着李瓶说放下面子道歉就放下面子道歉，这令潘瑞恩很是佩服。
要是换作一般人，这件事情大家心照不宣沉默着，估计也就过去了。
“我去音乐学院联系艺人培训的时候，大概也发现您推荐我去的那些地方，发掘出好苗子的可能性不大。端木实在也是一个意外。”
“是的，为了欢颜，我只是想找点事情来分散你的注意力，”李瓶一笑，“还有，我怀疑你想继续祸害无知少女。”
“当时没有这个心思。”
李瓶把话锋又转回了正题上，“我出社会的时候十九岁，音乐学院是多高档次的地方，我去音乐学院找苗子，人家学校里的老师哪会理我这种小妹。只当我是卖洗发水的还差不多。
所以最开始跟你一样的，找苗子都跑去夜场找，所以来来去去碰了许多灰。
刚开始做这一行的第一年，一份业绩都没有。
那时候才真是一个小虾米啊。”
李瓶感叹了一番，又继续说了下去。
“后来，后来在行业里历练了一些，公司慢慢给了资源，才当上了一个小经纪。最开始和助理差不多，给小歌手们端茶倒水，忙前忙后，接的都是婚庆，剪彩这种蚊子腿。你说那时候我们不靠公司靠什么？”
“是得靠公司。”
“不但要靠公司，公司拿艺人给你，你还要把艺人伺候好，两头都要伺候。艺人起飞了，经纪人才能起飞。这里面许多事情，没有一个大的公司背书，单人去做怎么做？那时候可不比现在，那会儿的互联网还闭塞着。”
“所以慢慢做起来了之后，有些小艺人就会管我叫姐了。我再也不是那个到处碰壁的小星探小经纪。那时候我就在想，以后我要是羽翼丰满了会怎么样？”
“可惜这一想就是二十多年，从来没有离开过朝云彩虹。我们还是公司的赚钱工具的时候，公司还要花点功夫来打磨一下。后来渐渐强了轮到被公司靠了，公司却还是那个对待工具的态度。”
“于是就有人会出走，毁约，换坑。这类事情，不论艺人还是经纪，在演艺圈每天都会发生。所以这就是潘总说的，公司总是想把人当成工具一样一直给它赚钱，却从来没有考虑过攻守易势的问题。”
“当你弱小的时候，得背靠大树乘凉。当你自己成了一棵大树之后，原来的大树却容不下你。”潘瑞恩提李瓶总结了一番。
“是的，”李瓶说，“为名为利。公司和经纪人，都是一样的。今天聊得有点多了。”
“这些事情，即使是你的前妻我也没有跟她讲过。”
潘瑞恩感到很诧异，“为什么？您和她合作这么好。”
“她是艺人，我是经纪。”李瓶淡然，“而你也是经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