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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草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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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嵩军打进了潼关,虽不能势如破竹,却也蚁噬不滞。省城的军队都在西府,谁都不认为一群乌合之众可以攻城掠地。消息一经传出,大将军们依然不当一回事,只是口头命令驻扎在沿路的部队全力抵抗,凡闯关而不听劝者,格杀勿论!省上的主席们都在自己的交际圈内忙活,听到军报,微微一惊,就吩咐各县自己组织人力设卡阻挡。这命令一出,整个关中瞬间就乱了。各个村落开始行动,自发的,非自发的,统统急地组织自己的力量。

说来也怪,自达甘草在梦中被人用香板打后,她就真的腰腿疼起来。六月艳阳,额头热出了汗,后背却总是冷冷的疼。甘草穿着棉背心待在家。她不愿人看到她虚弱的样子,她躲避了别人的眼光,却无法躲避时不时透过皮肤渗进背心的寒意。渐渐地,她的膝盖也出了问题,像无油的车轮,动一下就会咯吱咯吱响,疼的钻心。

四方村也组织了自己的队伍。有钱出钱,没钱出力。甘草家给了钱,也就没了事。没事是真的没事了,队伍的建立消耗了四方村的人力和财力,很多家已经没有能力再送孩子到河生这里上学了。一家又没了收入,这让河生很着急,毕竟他还要养活卢翠,还要为她们的未来积攒能量。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凡事都有露头的时候,尤其是坏事。

自清凉走后,河生每天傍晚吃完饭都要出去散步,这也是甘草忙活一天,喘口气的时间。这一对夫妻,似乎只有晚上和吃饭时才会有交集。一个白天,甘草都会在地里劳作,这时候,河生在家带学生。中午吃饭,坐到一起说几句不咸不淡的话,下午又各忙各的。傍晚吃完饭,甘草躺着休息,河生就出去散步。渐渐地,这成了一种雷打不动的惯,让甘草觉的再平常普通不过的惯例。而这,恰恰是卢翠和河生最甜蜜的惯例。

这是一个夏初的傍晚,热风吹着,太阳依然高高挂在天上。大多数人都和甘草一样躺在家里,只有四方村的团练队伍和聚辉在忙活着。说来也怪,聚辉自改了名后,竟渐渐安分起来,不再张开双臂飞奔,也不再整天抱着个香板叨叨不停。每天出来的时间越来越少,当她有一天换下自己的脏衣服时,大家才意识到了这种变化。有人问他:“光辉,你怎么就好了?”

“叫我聚辉!”他会一本正经地回答一句,之后就不再回答。

这毕竟是个怪人,不怪了才是奇了怪了,叫“聚辉”就“聚辉”吧,管他什么辉,总之就是那个疯子的代号,也碍不着谁。

疯子确实不太疯了,洗了衣服,洗了家里的床单被褥,又给母亲洗了身,扫了地,擦了家具,这才准备去丰庆河洗澡。他习惯性地抱着那个香板,走出了家门。

去丰庆河的路正好经过甘草门口,自河生成了甘草的男人,聚辉见了河生就会追打。为什么?没人知道,甚至连聚辉自己也不知道。今天的天气躁哄哄地热,让人心慌意乱。树上已经有鸟儿吵架,一只喊:“算黄算割”。另一只就骂:“妈股蛋儿红”。

“你妈股蛋儿才红”聚辉拿着香板就扔了过去。一使劲儿,香板就翻滚着飞进了卢翠家的围墙。香板是木头的,落在地上并没有太响亮的声音。聚辉就去推门,门从里边划上了,推不开。聚辉又想着去敲门,一思量还是不敲的好,免得这泼妇又说自己为什么要把香板扔进她家,难免又会是一遭口舌。

聚辉想了想,往手上吐了口唾沫,把裤腰带紧了紧,助跑着就冲上了墙。接着又双手扶墙,腰一扭,腿就腾过了围墙稳稳地站在了地面。聚辉捡了香板,正要翻墙回去,却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这一下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就竖着耳朵,悄悄地巡声而去。这声音是从厢房发出的,象是有人求救,象是痛苦的呻吟,又像是舒坦的叹息。厢房的门半掩着,房里,卢翠和河生正做着男女之事,两个人象动物一样疯狂地运动。

聚辉大吃一惊,正要举起香板冲进去,却想着事情不能弄大,否则,甘草姐今后怎么在四方村活下去?家事还是在家的范围内解决吧。他想了想,捣乱了自己的头发,脸上又装出一个傻笑,口水就流了下来。他挥动着香板,伸开双臂,象老鹰一样向外跑去。她把卢翠家的门从里边打开,又从外边虚掩上。嘴里发出“呜——”的声音开始在街道飞奔。

甘草已经醒来,在家里熬药,她的腿疼加重了,走路开始摇晃,背也变的硬而弯曲,象煮熟的虾。聚辉看着,心里有了几丝不忍,但从灵魂深处对河生的厌恶却让他咬了咬牙走了过去。

聚辉流着口水给药锅添柴,甘草看着他,不忍地说:“这造化呀,咋就让这么好一个孩子变傻了”她伸手摸了摸聚辉的头。聚辉傻笑着,张大嘴巴吹火,火星飞起来,眯住了他的眼,眼睛就滴下泪水,不知道是难过还是真的被灰眯了眼。

“聚辉,你去把壶提来,顺便给你河生哥烧一壶水泡茶”。

聚辉一听到“河生”,又疯了起来,把地上的柴禾全部踢乱,端着药锅就向外走去。甘草站起来,在后边跟着,边追边喊:“你听姐说,听姐说…”

聚辉走的并不快,边走边放下药锅,跳起来往沿街的每一家扔一块土疙瘩,免不了有人骂一两句,聚辉就哇哇几声做回应。

走着走着来到了卢翠家,聚辉轻轻推开卢翠家的门,就把药锅放在了厢房窗台上,自己就抱着香板,偷偷躲在了门后头。

甘草蹒跚着走进来,看见窗台上冒着热气的药锅,走向前去端,又见门虚掩着,有一种奇怪的喘息声,就从门缝往里看…

甘草不哭也不笑,步子慢地象行将就木的人。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回到了家,到了家就站不稳,扶着墙艰难地坐到椅子上,坐着又感觉头晕,就有扶着炕沿艰难地站起来,身子一斜,噗通一声就倒在了炕上。

河生随后也回到了家,不说话,就静静地坐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才走进里屋。他坐在甘草身边:“咱俩夫妻一场,我也很感激你…”

“就这样感激?”

“感激和爱不同,对你是感激,这是我之后才知道的…”河生说。

“从什么时候?”

“一年半以前,她救我的时候我才知道的”河生说。

“哈哈哈哈”甘草笑起来,笑的非常刺耳。

“你也懂爱?也有感情?”甘草轻蔑地问。“清凉上次拿着吊坠给我,我其实不信,但我做了个梦。梦里你变成了鼠,卢翠变成了鸡,而你属鼠,卢翠属鸡,我就觉得这梦不一般。后来,你每天下午都要出去散步,这成了惯例,我起初也没当回事。直到有一次,大冬天,你却穿个单衣出去,我拿了棉衣跟着你,没想到你拐一个弯就进了卢翠的房子…

“你,竟然跟踪我?”河生生气地说。

“跟踪不跟踪,对我意义重大,而对你,又有什么意义,你照样我行我素”甘草说。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我?”河生说。

“这个家不容易,我也年老色衰,你要怎么就怎么吧,只要这个家还完整着,只要李家还在”甘草转过身,背对着河生,抽泣着说。

河生看着这个瘦小的身体,心里一软,毕竟夫妻一场,可他又突然想到卢翠梨花带雨的哭,似乎更让人心疼,就握着拳,咬了咬牙:“你休息吧,我给你熬药去”。

从此以后,河生就和变了一个人一样,里里外外,洗衣扫地,做饭干农活,但却少了话,甘草也不再说话,这夫妻两人成了陌生人。

麦子刚收完,那群匪军就占领了村子。四方村的团练基本上没做抵抗,因为当族长和村里管事的人,看见他们拿着枪把村里的鸡羊当靶子射击时,把别的村负隅抵抗的人拉到戏台枪毙时,他们知道了,省上的大老爷们在骗他们——这些侵略分子并不是拿着镰刀和锄头的人可以抵抗的,这是一群吃人的狼,需要枪、炮和专业而有力地领导才可以和他们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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