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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教父之过,建新从小接受父亲的熏陶,之乎者也朗朗上口。建卯从小没了父亲,母亲又与叔父一家不对路,建卯就少了文化的洗礼。加之他天性好动,喜好拳脚功夫,早早与笔墨纸砚分道扬镳。见识李先生的本事后,他就萌生了学习的念头。
白氏祖遗尊师重道,建卯就恭恭敬敬地去找先生。先生好生相劝,此类道行你不要学,好好去新式学堂念书,数理化是世界潮流。建卯说,数理化有什么用?是能上天还是入地?是能吃还是能喝?他不喜欢这些虚的。李先生一句阿弥陀佛双手合十,坐在炕边不理他。不理就不理,建卯就一日三餐给先生送饭,早上起来给先生倒尿盆子,晚上又窜到二娘家给先生倒洗脚水。李先生再念阿弥陀佛也无济于事。无奈之下,叫来建卯:“天道地法,你想学什么?”
“我想学你救建新时凭空消失的法术”建卯说。
“唉……造孽呀”李先生闭上眼,痛苦地说。
“你不行了挑个其它啥吧,高中文魁、延年益寿、大富大贵、子孙满堂……”李先生说。
“先生,我就学你那天施展的一日千里法术”建卯看着李先生说。
“其实,大富大贵的法术还是很实用的”李先生说。
“先生,我就学你的一日千里”建卯跪在地上,坚定地说。
“这不叫一日千里!这叫鬼抬轿”先生回答。
“造孽呀!”李先生双手合十,对着天一边祈祷一边说。“这不叫一日千里,这叫"鬼抬轿’”李先生继续说:“鬼抬轿是和鬼签了约的,签约有两种方式,一种靠武力,一种靠报酬,武力好理解,打就行了,报酬你就是得给它们丰厚的回报。”
建卯听的头发竖了起来,他根本不知道,凭空消失竟然是鬼魂作祟。
“打?怎么打?”
“打就得强身健体,给报酬就是修德行,多念经回向给鬼混就是给报酬”李先生又说。
“那你用的那招?”建卯问。
“我,两个都用,但以打为主”
“先生,数理化我都不想学,我还是连打吧!”建卯说。
“打,你得先练好外功,手脚功夫好了,你就有了身体基础,然后修心修德善良待人,吃亏就是福”。说完递给他一本书:“这是强身健体的,还有一个多月,我再指导你一下”
“师傅要走?”
“四十多天,我就要去陕北了,今后有缘再见…”李先生说。
“师傅…”建卯露出不舍的表情。
“既然你叫了一声师傅,师傅就告诉你,这种法术,有损阴德,能少用就少用,能不用就不用,即使用,也要用它去做足够好的事,好事积德要正好弥补损德的缺儿,否则,不光贫贱一生,临死更是悲惨”李先生说。
建卯认真地听完,点了点头。
“还有这法术不能听到鸡鸣狗叫,也不能白天用,只要听到鸡鸣狗叫,无论你在什么地方,群鬼会马上扔下你跑掉,危险也很大”
“那就晚上用,这也正好,免得别人看见”建卯说。
说完这些,建卯就正式拜李先生为师。这事情没人知道,他们没有给任何人说。之后,他每天四五点起床,在后院练拳脚功夫,有不明白的,就抽了空去问李先生。李先生还在烧木炭,这是他的强项。他的木炭已经在周围出了名,需求量日益增加。李先生每天早出晚归,攒着北上的费用又非常坚决地给白老二住宿和饭钱。这让白老二过意不去。但君子之交淡如水,白老二就告诉建新尽量不要麻烦李先生,不要缠着人家。这就让建卯有了和李先生接触的机会,他们约定,每天晚上在当阳堡南的山羊坡下见,因为他每天烧完木炭都会从哪里经过。
一个月时间很快到了,国民党军队在西安和宜君都有布防,最近又多了学生运动,河南也有了日本人捣乱,这让李先生无法顺利去延安,只能继续留在当阳堡。
建卯拳脚功夫小成,李先生嘱咐他不能松懈,要一直练。接着又教给他如何修行积德。建卯根据李先生的指示,在自家后院修了一个佛堂,只是这佛堂很小,比鸡窝还小。里边放了先生给的一尊不知道是什么神的雕塑,雕塑背后贴上一张八卦图,让他每晚烧香磕头。又拿出一方印送给建卯:“这是驱鬼印,你收好,很快我会告诉你祭拜方法”。
自从白老二从布庄走后,大嫂就一个人管理布庄。生意马马虎虎也能过去,只是一个人管理确实不易,又不想再招人,也就只能时间换效率,时间紧张起来,她就不能再照看建卯。慢慢地,建卯拜师的事情被大家都知道了,但没人制止,毕竟没人知道他在和李先生学什么。另外,李先生之前也给建新和建莲他们讲过课,也就没人在意。
建卯问母亲要了一间房,母亲问他怎么突然要一个人睡。他说母亲每天回来的晚睡的迟,他晚上又爱翻身,怕影响母亲的休息。白大嫂很感动,摸着他的头就把院子中间最近厦房的一间给了他。
每天晚上,当所有人都进入梦乡时,前边这一间里就发出扫帚棍儿抽打的声音,边打边发出骂声,骂几句训几声,然后接着打,打一会儿再骂,再训。最后在鸡叫声中结束。
又过了一个月,李先生终于走了。临走时一再嘱咐建卯以后要行侠仗义,多行善,多集福。建卯点点头,向李先生道了别。
又过了两个月,从建卯正式练习到现在,整整过了109天。夜深的时候,建卯的房子除了有鞭子抽打声,还有人的哭喊声,只是喊声很遥远,竖起耳朵才能听到一些。慢慢地,这声音就越来越大。如此持续二三十分钟后,就渐渐消失了。
一天夜里,建莲起来上后,隐隐听到有人在喊叫。就沿着声音寻找,她发现这声音来自大娘家。建莲就跑到大娘家门口,贴着门听,脸刚贴上去,门一响就裂开一道缝,用手一推,吱呀一声就开了。从屋里传来的声音越发清晰了,她把心挂在嗓子眼,悄悄走进大娘家。周围很黑,黑暗和哭声是阴森的儿子,这让建莲浑身发抖。她循声找到了建卯的屋子,轻轻戳破窗户纸往里看。刚戳一个窟窿就见建卯一把推开门站在了建莲面前:“你干啥?”
“我,我起来上厕所,见你灯亮着,就来看你有啥事没?”建莲边说边探着头往里看,里边空空如也。
“听李先生走时给了你几本好看的书,让我也看看吧”建莲挤进建卯的房子。这房子里空荡荡的,除了建卯并没有别人。建莲到处寻找,找不到鞭子,只看见放在门背后的“鸡骨头”打狗棒。
“建卯,把这根棍子给姐”
“你要这干嘛?”建卯问。
“晚上去厕所给自己壮胆”
“好吧”建卯回答,顺手就把木棍递给了她。
几年后,解放了,接着,人民公社就成立了。建莲已经嫁出去,建卯和建新也已经长成了人。
“当阳堡当阳堡,一年太阳当空照”老人都这么说。方圆几十里,当阳堡是地势最高的,周围无遮挡,光照充足,确实给人一种明媚的感觉。当阳堡的西边有一大片沼泽,后来慢慢干涸,形成了平缓的沟地。沼泽再往西走就是壕里堡,连畔种地的两个村都开始平整土地,挖了高处填低处,人扛车拉把土来回搬运。平着平着,两个村就为西边的沼泽地发生了争执。
当阳堡人多,很快平整到了沼泽边,有人就扔下镢头请示村干部。干部站在岸边,手搭凉棚向远处看,随后,一挥手坚定地说:“继续平!这本身就是我们的!”大家又开始平,毕竟牵扯到两个村的交界处,村长就派遣一大批年轻小伙子,于形象上也有一定威慑力。
这群小伙子很争气,两天时间就把沼泽平了一半有余。消息很快传到了壕里堡人的耳朵里。那些人就丢下手头的活,拿了工具来抢沼泽地。壕里堡的人刚开始干,当阳堡就又上了一批人,壕里堡的人刚开始挖,当阳堡的小伙子就跑到壕里堡一边,逆着向自己一侧挖。壕里堡人大骂:“狗日的当阳饿死鬼,不要到爷这一边野鸡占坡”当阳堡的年轻人回骂:“这壕本身就是当阳堡的,你壕里堡股渠子里的村,跑到股蛋子上是欺负爷没孙子?”壕里堡在当阳堡西边的沟里,地势低,紧西边有一条河,河沟很深,平日水旺而不溢,缓缓流下,滋养了壕里村北大片土地。但这片土地再往北,又是当阳堡的地,也就是说,当阳堡的地是从河的下游环抱壕里村的。这让壕里村的人多少有点挂不住面子,但也没办法,毕竟一个当阳堡的大小可以顶的上两个壕里堡了。当阳堡的辱骂似乎更有侮辱性,壕里沟的人很快就受不了,走上前来就推搡起来。当阳堡一群小伙子的火气一下被逗了上来。就冲了上去,指着对方骂起来,骂了几分钟,壕里堡的几个年龄大的就扇了当阳堡冲在最前边的小伙子几巴掌。这小伙子一下子火了,就和对方扭打起来。壕里堡的人少,见吃了亏,就跑到沟里叫人,这一吼,黑压压的人就从沟里涌上来,都提了铁锨和镢头。
当阳堡领头的几个小伙子商量了一下,三下五除二,绑了对方八个人押送着向自家地里跑。还没彻底跑脱,壕里堡的人就追了上来,抓住了四个最慢的,也用绳绑了。
晚上回家,这几个俘虏被关进饲养室的牲口房里。然后清点人数,发现自己四个人也被抓了。这四个人里就有建新。这可让白老二和他媳妇一下头大起来。建新温良,万一在壕里堡出了事该怎么办?老两口找到了队长,队长说:“咱抓了他们八个,他们才绑了咱四个,交换俘虏咱还是胜,这伙股渠子里的崽娃子,不折磨你们个把月,老子绝对不放人!”这话听的老两口越发担心起来,这队长也是个年轻人,二货一个,争强好胜是整个公社出了名的。
老两口往回走,刚到门口,就听见有人招呼他俩:“你俩把饭吃了没?”他们一看,是大嫂。这大嫂在解放前虽然欺负了自家,但建卯平日里和几个姐姐弟弟关系非常好,加上白老二也是读书之人,宽厚包容,解放后,白老二就时不时给大嫂家帮忙。这让大嫂开始有了惭愧之心。也不知怎么了,大嫂的眼睛突然就瞎了,什么也看不见。这彻底改变了她,因为她记得几十年前烧木炭的李先生曾告诫她:积德行善,才能明心,明心才能见性,你不见性,要眼何用?你不见性,要嘴何用?到时落个瞎子哑巴,悲惨一生。当她失明后,当她舌头开始不灵活的时候,她是真的害怕了。她跪在地上给菩萨磕头,反思着自己这么多年的来所作所为。舌头又渐渐灵活起来,从此以后开始在家里拜佛,在屋外做好事说好话,没有好事好话就抓来黄豆和麦子布施雀儿。
大嫂挡住了他两个,拉着坐在门道:“咋了?你俩好像不对…”
“大嫂,建新被壕里堡的人抓了”
“咋回事?人没事吧?”大嫂着急地问。
“平地时和壕里堡抢地畔,被对方抓走了”
“我的爷呀!我的建新呀…”大嫂听到后竟恐慌地哭起来。
白老二和媳妇把大嫂扶回家,建卯也正好回来。老二就把他拉到一边:“给你妈回去就说建新没事,不要让再担心了”。建卯点了点头,拉着叔叔和婶婶重新进到屋子。故意高声喊到:“二叔,建新没事了,今晚上就能回来,你们放心!”
白老二示意他不要说的太绝对,建卯对着他,一本正经地说:“叔、婶、妈,你们都放心,建新今晚上就回来了,我托人跟壕里村的人沟通过了,说建新身体不好,需要吃药,没药吃就是死,他们今晚上就会放人”。
白氏老二就看着建卯,半天时间才长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