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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来了,今天躲一下,明天藏一下,来地却不痛快。但春之象却没法掩饰,当灵堂被黄灿灿的迎春花簇拥时,当芦苇荡被冒出地面的芦尖儿包围时,当梨花在雨中绽放时,人们就明白了,旧的一年过去了,新的一年又来了。对于年轻人,这是生命的成长,对于老年人,这却是生命的流失。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当视死如归成了一种让人开悟的话头时,时间在不同人之间有了相同的作用。
时间让社会活跃起来,时间让留村渐渐富裕,时间让聚缘的大儿子考上了大学,时间成就了战熊“神疯子”的名声。
大多数人都心知肚明,虽略有怀疑,但也不会较真反驳。加上之前的放火救人,更是树立了战熊“神疯子”的称号。
可有人总喜欢和公知对着来。木锨镇逢双是集,听老人说,集市属阳,双数属阴,一阴一阳才能生生不息,所以祖先就选定双数的日子作为集市。薛秃子可不信这些,趁着春暖花开不热不冷,他天天到木锨镇的桥头摆摊儿。他做什么生意?他做的是无本生意——猜牌。一群赌棍围着押宝,开始赢,后来有赢有输,最后只输不赢。于是第一天输了,第二天就来翻盘,第二天输光了,就回去想办法凑了钱再来,这样一直赌,薛秃子就赚的盆满钵满。
这一天,一群人又围在了一起。薛秃子左右腾挪来回倒牌,两只手快地像闪电。然后猛地停下来,开始问押宝的往那张牌上押。战熊也在旁边,他的伤好后就没了大拇指,幸亏是左手,用处少一些,并无大碍。他看见其中几人在抽烟,就凑到跟前,伸出两根手指,示意着想要一支烟抽。众人低头忙活,没人搭理他。
有两个人玩了几局,唉声叹气地站起来就走了,刚站起来,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补了上去。薛秃子熟练地摆好牌,那人就自信地押上去,可每每翻过牌都是他输了,连输三把,这人就没了主意,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这人手里拿着钱,举在半空,左看右看,不知道该押在哪块儿。战熊就在后边大声喊:“右!右!右!”。周围很安静,都屏住了呼吸,只有疯子一人在喊。那人,心一横,眼睛一闭,就押在了右边的牌上,接着就翻扑克牌的一个角了,犹豫了半天也迟迟不见翻开。
“你赶紧翻了!弄地和便秘一样,像个婆娘!”有人等不及了。
那人咬着牙,眉头紧锁,睁开一只眼,艰难地翻开了扑克牌。随即把牌一摔,就兴奋地喊起来:“中了!中了!中了!”
第二把开始了,薛秃子发好牌,胳膊往前一伸,摆出一个有请的姿势。刚才中的那人就举起钱准备押下去,他依然摇摆不定,抬头看看众人,没人说话,看看牌,又抬起头看周围的人。
“右!右!还押右!”战熊又说。
那人看了一眼战熊,见是个衣服破烂的人,本不想听他的,但想到刚才说话地就是这人,就想:大不了权当刚才那一把没赢。想着就往右押去。
他依旧先翻开一个牌角儿,周围静地出奇,大伙儿都想看看这牌到底中了没。
“中了!中了!又中了!”那人站起来,挽起袖子,握着拳头高兴地说。
如此下去,这人连赢了八把,兴奋地跳了起来。接着就跑到战熊跟前,握着战熊的手:“真是神了,好兄弟,好兄弟!”
周围一个高个子看见了,就蹲下来准备和薛秃子玩儿,这人高而瘦,个子有一米八以上,皮肤很白,腮帮子下陷,脸颊上有一个刀疤。这是木锨镇有名的恶人,他向战熊招了招手,战熊就笑着走到了跟前。
“来,我就不信,还真成赌神了?”那人说完,就示意薛秃子开始。
薛秃子站起来,对这人说:“兄弟,家有家法,行有行规,你让人给你帮忙猜,是想砸我的摊子,断我财路?欺负人是不?”
“哪里哪里,我就喜欢赌博,这是我唯一的爱好,不堵牌也罢,不叫人帮忙也行 你说怎么赌就怎么赌,赌多赌少也由你来定,总之要玩的尽兴”那人解释。
“好,那咱俩就赌个有意思的”薛秃子说着就打开了自己的钱匣子,把所有钱拿出来,又从衣服口袋,鞋垫下取出几张大团结,草草数一下,一共一百二十块。
众人睁眼看着,都惊讶地不说话。
“赌他能不能从这跳下去”薛秃子指战熊又指了指桥,面无表情地说。
“我说我能让他自愿地跳下去”薛秃子又说。
“我说他不敢!你也没这个本事,你要让他能从这里跳下去,我给你两倍的钱”那人也从兜里掏出一卷钱,用皮筋扎的很紧:“这是不到三百元,足够了,我就看你有多大本事!”
木锨镇有一条河,桥面距离水面有十六七米高,这桥的栏杆很简陋,也就用麻花钢随便焊成。不要说跳,很多人站在栏杆往下看都会打颤。没人相信战熊会跳下去,一来,这人一直在旁边给人说怎么押,这说明跟薛秃子没有仇也是不合。二来,这桥太高了,给再多的报酬,跳下去死不了也是重伤。
桥边围的人越来越多,都是不嫌事大来开看热闹的。薛秃子当着众人面,慢慢走到战熊跟前,递给战熊一支宝成牌香烟,划了一根火柴给他点燃。
战熊接过香烟,狠劲抽了几口,嘴角就流出口水。
“战熊,这烟好不,香不?”薛秃子问。
“香!香!真香!”战熊连连点头。
薛秃子就提起尿素口袋,走到战熊跟前,又敞开口袋让战熊看。很多人也踮起脚尖伸着脖子看有什么东西,但里边空空地,只有两条宝成烟。战熊见了烟,弯下腰把手伸进口袋里抢,被薛秃子拧着手腕就拽了出来。接着就趴在战熊耳朵嘀咕了几句,战熊挽起胳膊,分开众人,大步走到桥面,还没等周围的人反应过来,就从桥上跳了下去。
“有人跳河了,有人跳河了!”不明缘由的人开始大喊。一大群人就跑到岸边,伸着脖子往下瞅。战熊跳到了水浅的地方,双腿就插进了细沙子里,水淹在肚子位置。战熊抱着肚子,蜷着弯着腰,露出痛苦的表情。
“栽坏了,栽坏了,这些肠子肚子都要颠成胡辣汤了”有老者抽着烟带,痛惜地说。
“兄弟我问你,输了没?”薛秃子对那个人说。
那人已经慌了神,要是出了人命,他可脱不了干系。就把那一圈子钱扔给薛秃子:“输了,输了,真输了!”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薛秃子打开这一卷钱,不慌不忙地坐下来,往食指和拇指上吐了口水点起钱来,一共二百六十块,多了二十块。他边点边喊:“来来来,押宝押宝,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押一把,一个月菜油就有了,押一把,你孩子的学费就有了……发不了大财,让你吃好没问题,娶不了媳妇,让你耍一下子没麻达!”
“冷血,真是冷血!赶紧看看!看人还活着没?”有人说薛秃子。
薛秃子哈哈一笑:“死不了,死不了!傻子皮实耐造,好人一碰就倒……”
很长时间,大概是过了半个多小时吧,战熊才从河里慢慢走上来。他捂着肚子,脸色蜡黄,中午的太阳光照在他身上,亮晶晶地象冰糖葫芦。他走到薛秃子旁边,一屁股坐下来,伸出没有大拇指的手,颤抖着:“烟,给我烟!”
薛秃子摸过尿素口袋,看也不看,从里边抽出一条宝成烟塞给战熊,露出非常嫌弃的表情边收摊边说:“今儿个够了,只是有点可惜,没把你给栽死!”说完就吹着口哨,唱着《十八摸》走了。
这事传到了留村,传进了聚缘的耳朵里,他就提了菜刀去找薛秃子。今儿个必须把这秃子给收拾了!他内心的恨已经到了极点,他的身体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恨,只有报仇。他已经想好了后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的祖先要是没有别人帮助,都已经绝了门的,他现在死了,还有两个有出息的孩子,够了,足够了!人这一生,不能窝囊地活着,更不能任人宰割,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这口气要出,这个仇更要报!
这是一个傍晚,太阳即将落幕。这是个绝佳的时间,放了薛秃子的血,没人知道,让流一晚上血,保证死翘翘!他经过柏树时,他看见一个老头儿坐在下边,这老头儿很面熟,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的刀子是切菜割肉的,不是杀人的!”那老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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