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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店影视城,风景优美的一角区域内,放着许多拍摄器材和道具,很多人正在忙碌着,我入神地在树下琢磨着招式,直到有人喊,我才回过神来。
“金鑫,来,过来一下”,袁导端着茶杯,笑眯眯地冲我招手,这次筹拍《太极》,身为武替的我,真所谓担子不轻,已经试了n多个镜头了,身手自然是没得说,可总没有那个味道啊。
我叫金鑫,出生于武术之乡——广东的佛山,五岁时就开始跟族人练习咏春,十一岁就能在梅花桩上舞狮了,直到后来爸妈在杭州开店,卖各式各样的瓷砖,台盆,马桶等装修建材,我也跟着来到了浙江省读书。
就在一年前,在浙江大校宿舍里,一伙勤工俭学的舍友,提议暑假里一起去横店影视城做临时演员,说实话,年轻时,谁没有过一个明星梦呢,自然是得到了一致通过,于是,我们的影子很快在群演里出没着。
在一次无意的,对抗欺负我们的街溜子时,一个打五个的我,被吃饭的袁导给看中了,他说我的身手敏捷,动作干脆利落,一交谈,还在这里当群演,于是,我被拉进了他的剧组当武替。
这一年来,我作为武术替身,参与了好几部卖座率不错的片子,袁导也越来越喜欢我,为了让太极表演的灵动飘逸,这次特意请来了一个武师,说是要专门指导我呢。
我一溜小跑,来到袁导前面:“袁导,您叫我”?
“对,金鑫啊,这位是陈师傅,以前和我也有过合作,因为年龄大了,所以,你知道的,这个行业太那个了,我请他来呢,就是让他给你指导一下,你的底子是好的,可是太极的那个韵味,完全没法体现出来,你俩先去交流吧,我相信你肯定行的”。
袁导的用心良苦,让我非常地感动,对他深深鞠了一躬说:“谢谢您,袁导,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于是,两人在一旁树荫下,一推一拉就是一整天,直到所有人休息了,月光下面的我,依然沉醉在钻研之中,我的小脑瓜子还是很灵的,学什么都快,陈师傅打了几遍,我已经都学会了,如今剩下的就是靠磨练。
半个月后,影片杀青酒宴后,袁导悄悄地拉着我,来到洗手间门口吸烟,他塞给我一个厚厚的红包,我不解地问:“袁导,您这是”?
袁导乐呵呵地说:“小金啊,这是这次的一点点小意思,我真的非常感谢你,这次样片一出来,人家直赞太极打的那个漂亮,抢着出高价预订啦,哈哈,真的,你小子的前途无量啊”!
袁导一边拍着我的肩膀,一边继续说道:“我港岛的朋友徐导,要拍一部军旅题材的片子,问我要一个武替,看完剧本啊,我一下就推荐了你,你准备准备,明天去找他吧,他就在我们酒店的六零幺,你要好好干哦”。
第二天我准时敲开了六零幺的房门,精瘦干练的徐导热情地接待了我,并且要求我当场展示一番,适合铁血军人的武术,我当场表演了咏春和太极,徐导却沉默了。
我有些担忧,小心地问他:“徐导,我只会这两种武术,其它的没学过,如果不行,那,那我就回去了”?
徐导看着我,转了好几圈叹了一口气:“哎,你的身材和男主简直是绝配,作为替身真的是没话说,可是你的功夫属于绵软系列的,体现不出军人的刚直猛烈,确实是有些遗憾啊”!
旁边的助理忽然开口说:“徐导,我们的场务老刘头,听说以前是特种兵退伍的,我也时常看他清早在练身体,打得那个是刚猛有力啊,反正还有十几天才轮到他的戏,要不做两手准备?
我们一边继续去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武替,一边呢,让小金去跟老刘头去学上几招,不就是拍戏嘛,又不是武术表演,您说对吧,会几招对敌的镜头就ok啦”。
徐导想了想居然同意了:“好,你带他去见见老刘头,看他配合不配合,也不能强求别人不是,愿意的话,我再试试看吧”。
就这样,我又赶鸭子上架,学到了一套八极拳,当我行云流水,噼里啪啦,拳风呼呼地一套打完时,徐导他们彻底惊呆了。
他慌忙摁灭已经烫手的烟头,冲我就是一个大拇指:“哈哈,难怪老袁总是在我面前那么的推荐你,原来真是个天才啊,就你了,签合同吧”。
泥浆里跌摸滚爬了一个月,《军魂》拍摄完毕,又得到了徐导的一番夸奖,拿到了厚厚的红包,我也非常高兴,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全部搞定了。
次日,我就想去看看另外几个同学的表演,准备晚上和他们一起吃个饭,算是庆祝一下,于是骑着一辆扫码单车,前往他们的拍摄基地,由于我们比较节约,所以住的有些远,毕竟偏远的房价要便宜很多。
穿过了市区后,就到了城西的农贸市场门口,这条街目前最是繁华,因为农贸市场就有两层,然后上面大润发超市又有两层,再上面是美食城,电影院,游乐场。
旁边是医药公司,安保公司,空出一大块地是个加油站,过了加油站的安全区域,就是国内最大的义乌商贸城,商贸城有五层楼,每天光顾的人来自世界各地,生意相当的火爆。
骑过一辆在路边的油罐车时,忽然一声惊天霹雳,我的眼中都是火光,地上一股气流袭来,灼热的推背感,瞬间让我整个人飞上了天空,然后,我自己还飘浮在空中,却看到自己的身体直直坠落在地,被火焰给吞噬了。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了,那个镜子里经常看到的自己,竟然成了火人,我在上空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下面,入眼的整条街,刹那间如同永恒,镌刻在脑海之中。
我急得是大喊大叫,可是没人能听得见,就在消防车赶到时,我被两个影子套上铁链给牵走了,对,就是牵的,跟遛狗似的,还冲我骂骂咧咧的,说我阳寿未尽,但肉体都没了,就不能留着当孤魂野鬼,必须去投胎转命。
我的心在滴血呀,可是一身武功的我,竟然两个影子都无法对抗,因为我所做的动作,竟然都是虚无缥缈的,我的挣扎,反而逗起了对方戏耍的心态,于是一个在前面拉,一个在后面踢,就这样,被拉拉踢踢地赶进了一处阴暗的长廊里边。
在阳光下,身边那两人几乎是透明的,所以像影子一样,可是一到阴暗处,他们就显形了,长的那个丑哦,眼睛很大,嘴唇很厚,上半身很长,腿很短,脚丫子却又很大,又细又长的手上全是毛。
这长廊里有很多人,慢慢地被赶着朝前挪动着,我刚站定没一会,背后又赶进来好几个,一进来铁链就被除去了,但两边不时有头大如斗,细胳膊细腿的小鬼,拿着长矛捅不听从他们话的人,我此时才相信,我已经死了。
我的心态非常的不平衡,虽然我没有评上优秀公民,却也从没干过伤天害理之事,这枉死之事咋就让我给摊上了呢?我可怜的父母,知道了该有多么的伤心?可看到那些人被捅得哇哇大叫,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走过长廊后,前面出现一条滚滚东逝水,在混浊的水面上,只有一条出路,那是一座平平无奇的桥,可是,我立马想到了奈何桥,果然,靠近了看到,桥头真的有个老婆婆,这下就验证了,这就是进入地府的唯一通道。
在前面是五个人的时候,两边的小鬼开始发碗,人手一个,喝完后前面有鬼会收走,河水里一涮,继续循环利用,我茫然地接过碗,跟着上前走去。
我前面的人哭喊着不想喝:“呜呜,孟婆,我还惦记我的爱人呢,我能不能不喝这个?我还要回去找她的,我们约好的呀,呜呜呜”。
可是回答他的是狼牙棒,看他哭的鼻涕眼泪地喝下去,然后白痴似的离开,我也无奈地上前一步,孟婆正低着头在舀汤,可她背后那个小鬼突然仰起头,眼睛紧闭,鼻孔放大,嘴巴大张,我赶紧拿碗挡住我的面门。
经验告诉我,那小鬼要打喷嚏了,果然,“啊嚏~”,鼻涕唾沫星子乱飞,它揉揉鼻子,爽的不要不要的,我也是嫌弃他唾沫星子乱飞,所以下意识地,用碗遮挡了一下而已。
可是居然闹了个大乌龙,当孟婆直起腰来时,看到的是,我正举着碗仰天喝完的样子,然后放下碗怔怔地看着她,于是她冲我说:“喝了就赶紧走吧,来,下一位”。
就这样,并没有喝汤的我,被裹挟着到了桥对面,穿过火红的彼岸花,来到了阴森的地洞里,经过一系列的看相,测试,又被赶到另一边等待。
那些看出来是地痞臭流氓的,被推到油锅里去了,测出来是反派大坏蛋的,都直接拉去拉锯滚钉板,那老惨了,到处都是哀嚎声一片。
一个帽子戴的歪歪扭扭的丑八怪,翘着两撇老鼠胡须,拿着一本账册,背着手一本正经地绕着我们转来转去,然后指手画脚地说:
“你,站到那个圈子里去,你你,一起站到那边那个圈子里去,你,还有你,站到这边这个圈子里,快点啊,可别耽误了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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