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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小心翼翼的补充到,睥睨着陈世的神色像一个承认错误的小孩。
“额嗯…差不多吧…你是演员,你应该懂。”
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陈世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能毫无芥蒂地和不算熟识的人说话,而且嘴巴也不哆嗦。
“走吧…我送你回去…”
这样的话题往往总是稀里糊涂的开始,又稀里糊涂的结束,然而电影往往从开头到结尾都有极其巧妙的设置,所以稀里糊涂更像是他们话语间提到的人生。
“对了,陈哥哥。”女孩躲藏在陈世搭起的黑伞下,像一个倚靠在电线杆上的杜鹃,娇小玲珑。“你怎么看水?”
“水…什么水?”陈世愣了一下,将手伸出雨伞外面,用掌心触碰了些许天空的泪珠。“你是想说雨吗?”
“嗯…嗯,应该是说都有…”女孩眼珠子轱轮转了一圈,像是古灵精怪的小鬼。“这些雨啊…这片江啊…这些水蒸气凝聚成的乌云啊总总…呃…就说这个云、雨、江吧,如果把前方的一个画面定格,视线上看着雨珠,想象一半是正常下落,一半是从江面往乌云飞去,是不是像个太极?”
女孩的言语让陈世一时间说不出话,直到女孩用直勾勾地眼睛盯着他,陈世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用那沉默深邃无神的眼睛盯着女孩有一会了——至少这在陈世的理解里是非常无理的行为。
“嗯…江河的水被太阳的能量变成类似水蒸气的形式带往云层,最后再以雨的形式落回江河,其本质都是不变的…天道运行皆有规律,万物灭存皆有轮回。”
陈世看着压抑到窒息的世界,眼前的江景好像变换了模样。在一定的空间内,雨水下落的形态开始静止并扭曲成圆环状,一半朝着上方乌云攀登,一半对着下方的江河践踏。伴随着乌云的翻腾和江河的汹涌,以一个无法确定的圆心开始了无法判断顺逆时针的旋转…
像一个万花筒…一个个梵高笔下的《星夜》那样的奇怪的圆圈,又或者是爱德华·蒙克的《呐喊》那样扭捏,刹那又好像观星者的环形星图,一会又似那祈求平安的圆形玉佩,一会又似似那地球带着厚重的气流因为赤道南北的隔绝而相反运转。
陈世的思绪被雨滴在脑袋上激出的水花给召回,这个问题足够令他疑惑,无论站在身旁的是否为他涉猎追凶的人,当女孩提到二元哲学命题,陈世清楚这会令他着迷。
于是他不知不觉就把雨伞全部伸到女孩那边,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这种行为,以至于要让自己承受雨淋,不过当第一粒雨滴落在他头上时,他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你怎么想到这些的?主要是…为什么先想到…两仪?”
“对那些深深影响我们的观念,我们更应该不断追问为什么…”女孩撩起耳旁的头发,试图尽力遮蔽那里若隐若现的疤痕。她那眼睛可能在这黑暗压抑的世界才显得栩栩如生,像是两片暗夜里飞舞的精灵…至少陈世之前在阳光浸润的地方见到她,她的双眼不是陈世那般深邃,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类似,那种空洞无神,就像是孤寂的代名词,但即便如此,陈世还是能在这两处漆黑的苍穹里瞥见星辰,甚至月亮。“我曾经去过一个寺庙,那里有个法师就很喜欢讲些哑迷和反问形式脱出的论点让我自己猜测,其中他经常提到的也是二元对立…诶,说到底我也只是听个旁门左道。”
“不…不要紧的…我们并不是普度众生的圣,也不是辩论亦或总结完整逻辑术语的思想家,我们所渗透的无非就是身为芸芸众生所能理解的、不抽象、并不完全适用万物的观点,正因如此,这些听着囫囵吞枣又凌乱的话语,才是我们自己的感悟,才算是个人人生的观念。”默默地,那个男人用如同祷告一般低沉且沙哑的声音喃咛着,试图想让周围的人听到,又不甚让他们听清。“而这些独一无二的思想正是立于所有相同到只剩生死的生物之间的区别。”
“普通人的一生放在历史的长流里,只有生死才是那条线为数不多的闪光,而至高无上的意志,便让放入这历史洪流里的生命线永恒闪耀…至少往后别人提起这个人不仅仅只是家谱上短短一行的名字和诞逝,至少还有一些东西能值得闪耀,那便是区分任何只有生死之间人类的独一无二的思想。”
“嗯嗯…说实话哥哥,我并不是很能听得懂。”女孩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来反驳,就好像这句话更像是一种唯心主义的传教,但女孩并没有这么做,毕竟当某类思想已然在脑海根深蒂固,那么若想将其连根拔出,就要连同被腐蚀的机体都要受到重创。“但我确实从你的话里感受到生命的孤独,尤其是当我们死后…也许我们曾经经历了精彩或荒诞的人生,但到底都是跟随着我们的思想腐朽到棺材里,留在世上唯有两代人的记忆,往后就只剩下那么族谱里的名字和日期,以及没有任何关系的人误触那我曾在世间的点点痕迹…”
“啊…嗯…”陈世几乎是惊讶的看着女孩。“你这个想法我一直都有考虑…《道德经》第一句话‘道可道,非常道。’老子想告诉我们的应该是道不可言说,我们能表达的只是凡人的视角和碎语。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两人结束了算是激烈的讨论,女孩久不久也会偷偷看看那个平时沉默的男人。
那男人在探讨某些感兴趣的问题时流露出的慷慨激情与那厚重的外貌形成鲜明的反差,而当万物再次归于平静,这个叫陈世的男人又流露出那沉默深邃的姿态,好像是丢了魂在世间佝偻的躯壳,搀扶着那上天放下用雨做的吊绳托起的雨伞。如果不是因为陈世过于孝顺的表现,女孩甚至怀疑他有严重的厌女症——至少见他和护士打交道都支支吾吾,面红耳赤。
深邃、沉默、平静…在这如滔天巨浪翻涌的雨水侵蚀下的世界里,四周的平静与深邃与他身上带着气质的又截然不同,他就像从天然孤寂里诞生,而世界的沉默是源于人声鼎沸的消停。
起源不同,就好像他更贴近这沉默的大地。
“上…上车吧…”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等候出租车的地方,那里的车像是这个天气下行人的“救护车”,又好像是如雨后春笋般突然冒出的“恰逢时宜者”。
关上车门后,陈世将女孩独自留在后座,自己则走到前边的副驾上坐下。关门前,陈世还尽量甩干雨伞,即便待会仅是放在脚下。
这个人开关门都是轻手轻脚,生怕引来别人的不适,就连和司机说话,女孩都看出他在强装镇定,尽量让自己与陌生人交流时撇足的话语说得精炼,但又因为太过刻意的表演格外生疏不适再次变回结巴,不过他还是因为紧张导致脸蛋充血通红了脸。
他意图做一个小透明,做一个在这个世界上不引起注意的普通人。
也许是体验过登封造极带来那无法窥见、阴暗低层的觊觎,又或许是在深不可测的地下目睹了太阳随便划破云端给黑暗造成杀伤,令适应黑暗的眼睛难以摆脱那光亮而灼伤。
女孩看着窗外明明已经没有阳光的白日,可是在摘下墨镜的一刻还是被寻不到光源的白日给刺疼双眼。
好像她经历这个事件后,就不再可以直视阳光下的一切。
总而言之对这个叫珊月的女孩来说,这个坐在副驾驶不知所措到格格不入的男人,是如此的神秘,且如同他的话语那般混沌且深邃。
似懂非懂…这便是她知道他的全部。
关于他的父亲是一位全国知名的律师,而关于他的一切却是格外低调,像是完整的历史里缺漏了一块,好像这位父亲的介绍里没有这个孩子,相反也是如此。
这种感觉似乎很熟悉啊。
可以站在物质生活的顶峰,又可以奚落地批判着醉生梦死的世界…
女孩的内心一直都有裂缝,但此刻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
“你…你…没事吧?”
看着揉拭胸部、面色惨白的珊月,陈世回过头询问。
“没什么…只是有点点不舒服。”珊月强装镇定,撩了一下头发侧过脸便朝后靠去。“可能出来动久了,身体还不适应。”
而后没再多问,关于别人不愿意多说的问题陈世倒也不甚喜欢追究。
也许珊月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关系足够微妙,她不仅仅是陈世这个比她大差不多十岁的男人的母亲的病友,也是这个男人以一种不正当方式调查的对象,并先入为主地将其认定为凶手。
陈世摸了摸口袋,那是今天中午与李昆界碰面得到的u盘。看着前车镜上哗哗而落的雨,像是石头一样打在那脆弱的玻璃上,仿佛这辆雨中漫步的小车正和天空如搏击命运般做斗争。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陈世将手从口袋抽离。关于这件事的结果,到最后只有被调查者成为凶手的是或不是,可像是一瞬间的事情,也许是女孩本身的魅力…也许是女孩本就讨喜、如同人设般的性格…又或许这是为数不多可以跟他如此讨论问题的女孩…总而言之,像是有某种奇怪的羁绊牵引着他,让他对于原本的接触有了新的感受。
“轰!”
闪电劈出来分叉的条纹。
人类的结局似乎从诞生伊始便已注定,但正是因为如此…因为试图去看一些根本不可能看到的风景,因为试图去买根本买不起的产品,因为试图更好…试图有更好的自我认知,试图认识那惊鸿一瞥却应该是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人…
这样的想法令从来没有接触过所谓“爱情”的陈世羞愧地拼命摇头。
啊…正是因为知道“应该是达不到…”正是因为知道命运为何,人类才会以“所谓看不见尽头的“星辰大海为目标。一个人死去又有另一个人活着,也许每个人有着不同的思想,但因为有着相同的命运,而前赴后继地扑上去,才构成了统一的人类。
原本认为命运不可忏逆、已然随遇而安的陈世
正是因为结局已定,原本的陈世与命运抗争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