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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单单只说容颜。”隆校长打断了我试图展开哲学的探讨。
“应该会有吧…毕竟我们都见着许多所谓长大五官长开之后变美的例子，并且在许久断绝联系后对其的样貌只停留在记忆里，对方可以通过化妆、礼仪锻炼来提升气质，也可以整容…总之女大十八变是肯定有，但总会带着点曾经的影子，哪怕初见再过惊艳。”
听了我的话之后，隆校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并将那副照片递给我。
那是很多年前拍的照片吧。准确的说应该算是毕业照，照片上有许许多多的老师和一个班级的学生，其中我一眼就看出来位于最中央的隆校长。
毕竟隆校长变化不大，准确的说只是头发颜色有些许差异之外，看不出和现在有什么不同，甚至就连现在的穿着都和当时一样。
除此之外我再也找不到她试图给我看这张照片所能展现的种种，无论是其他任何的脸庞似乎都带着绝对的陌生感与遥不可及的距离，就好像我与整个社会的差距一样。
眼瞅着我端详半天也没有任何表态，隆校长从我手里夺过照片并翻过来，那后面是按照排列位置标注的名字框格。我对应着名字找到了位于那个位置上的女孩，但是很奇怪，偏偏那个位置就是染料模糊发晕的位置。在那仅剩的一小点清晰图案里，我试图窥探她幼年时期的真容。
但是结果似乎不尽我意，准确的说这应该就是隆校长想让我看见的。
无论如何我曾经都还是位不错的警察，自然而然具备不差的侧写能力；在通缉犯追凶时往往会出现胖瘦变化导致的难以辨别，因而在这种情况下锻炼出来骨相的理解，更何况我可没少去法医那里面对皮开肉绽的证据。
这个名叫“珊月”的女孩…我是否因为模糊被带偏离了真相，似乎都无法改变我自己对于“两者”的印象。
因为我曾经亲眼看见的珊月似乎并没有这个模糊不清的脸部的影子。
“你来调查这个案件，证明你应该见过她本人，而我知道她是个明星后，也有去关注过她的生活和作品，对她那张自称‘素颜无滤镜的邻家女神’脸有很深的印象，然而却不曾再我的脑海勾出回忆，难道是我的回忆在欺骗我吗…”
“骨相并不相似，对吧…但这对她而言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也许真的有人可以在长大后因为一些咀嚼动作或者练习改善脸部肌肉的紧致，导致看着和以前变化很大，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整容。”我从阳光里放下照片之后，努力去回想两张脸的差距，也许是她照片里正好被模糊处理，我永远只记得她现在的面庞。“毕竟所谓的人设、所谓的纯天然…都是可以欺骗的，总之目的达到后，纠结过去的现象是否为谎言已经没有意义了。”
不知不觉间又说到我感兴趣的内容，原本结巴的口齿也不哆嗦了。
“从丑小鸭变成白天鹅…虽然也算不上丑小鸭，但那张脸绝对是那种过目瞬间能忘的大众脸。”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这句话。
“还…还有…什么吗…”我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尽量让那张带着微笑的脸从脑海里消散，但她总是挥之不去。“像这样的东西只能作为怀疑…毕竟她肯定还有家人之类的，从来没有人质疑这些。”
“那我接下来就说这些，就是你提及的东西。是关于我翻阅到曾经的一些家庭关系记录，还有我找了许久的老旧笔记本记录的一些关于各时期家长的履历。”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很厚重且已然泛黄的笔记本，那掀开的每一页都像是一段历史，那贴满的照片和述满的文字，就好像一段段人生。“你可以用恶意来揣测我为什么会收集这些，好像我是因为其为明星而趋炎附势一般…呵…总之到这个年纪倒也没什么好在乎了。”
没等我摆手表明自己已然超脱，毫不在意世俗是否暗流涌动的态度，隆校长便自顾自地说起来。
“这个女孩的父亲是一位大人物的司机，你先搞清楚这一点。”隆校长扶了扶眼镜，像是给学生上课时的威严。“而就我了解所知，她应该这辈子都见不到她的母亲了。据说是她母亲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至于为什么会看上另一个大户人家的司机我也不清楚…”
“总之无论风流也好，各种流言也罢，丢下年幼的父女两人相依为命，听说是一从小到大从来没见过，又好像当她取得成功后见过，后面的事情我不知道，但前面的事情还是找的到依据。而她父亲倒也还算个好人，至少这个女孩经济条件不差，在上学期间使用的都是相对出名的产品。这个女孩格外孤僻，思想虽然深邃但很片面，喜欢引用叶什么的爱尔兰诗人的诗句，应该是从小缺失了什么，导致一直沉湎着什么。”
“她和她母亲…一直都没见过吗…意思是就假设她的面部改变很大是某些不善的情况，那她的母亲看不出来也很正常吧…”
我提出了小小的疑问，像是正常课堂的辩答。
“素未谋面的人，本就对于相见一刻出现的惊喜抱有极度期盼，但作为未曾相见的母女，并不像我一样抱有这些质疑，无论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人还是妖怪，都是她无法质疑的女儿。”
事情的经过我尽量不往坏的方向想，但总而言之可以肯定的是她——我这段时间一直接触的女孩，确确实实就是珊月。
“那她父亲呢…”
“很多年前就去世了，至于哪时候去世的…好像是中学毕业左右吧…好像这件事对她影响挺大的，就好像她现在的履历里最高文化水平仅仅只是初中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后来她怎么活着…”
“父亲遗留的钱足够她生活，之后自己打拼的故事我不清楚，但你可以从她的一些纪录片…采访可以看到，你不要认为我是关心这个我曾经的学生…我说过，你就尽量用最具恶意的眼光看待我就好了。”
隆校长自嘲的样子，好似不畏惧世俗的眼光。
她是真的希冀我把她想象成一个趋炎附势的人吗？还是以这种自黑的方式让我揣测，在怀疑出现的那一刻其实已经替她洗白。
“关于她的过去比较笼统的就这些…剩下的就是我还能找的…她经手无数的试卷残存的几篇，你可以将这些带走细看，不过要记得给我保管好。”
她递过来一份档案袋，很精致的保存着薄薄几张纸片，或许包装的硬纸片远比内容物更加厚重。
“关于这个女孩，其实除了那近乎谜一般的身世之外，并没有令我很值得在意的地方，甚至她现在引以为豪的脸蛋，在那个时候看来都好不起眼。”
“但是她并不是毫无闪光点，而这闪光点，就像是一句话‘没有遗憾才是最大的遗憾’一样，便是几乎每一项都很折中，无论成绩、体育、平时安排的座位…总之种种她几乎都是处在中间位置，几乎是完全无法惹人注目的存在，如果没有现在这番光鲜亮丽，就按照她那近乎折中的人生走下去，也许其存在就是同学聚会都不一定有人记得起她是谁的那种。”
啊…这样的生活似乎是我希冀的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盼望…盼望这般不被人注意的平静，而同时要保证思想的喧嚣冲击着自己，好让自己永远出于暴风眼的核心。
“还有吗…除了她毫不起眼的特点…”
“你应该还要调查…对吧？”
她没有理会我的疑惑，像一个老师一般循序渐进地引诱我说出她试图听到的。
“嗯…”
“我还有个东西，等你调查的差不多后，我想你自然会来找我问的。”隆校长站起身子，像是举头慷慨激昂的演说家，又像低头沉思的思想家。“那便是我一直期待有人来询问我的秘密，也是我穷极一生都想找人倾述的梦魇。”
离开隆校长家后，我在办公室门口见着了那位女士，也便是现在这所学校的校长。
看来所谓的在门口等候也只是客套话，她到底还是将主客之仪留给了我和隆校长。
“你知道吗，其实我也曾经是隆校长的学生。”
一边走着，她还时不时给我介绍这所学校的历史。
“算是她最信得过的人之一，我知道你们谈论的内容，那个隆校长害怕的事情，即两个时期的人不是同一个人。”
她带着我走到校门口，然后立在那里注视着我。我不得不避免她的眼神，即便逆着阳光，我也可以感受到阴影里那视线打在身上的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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