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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慈航普度(1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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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觉得一个人的性格可能与其过往的经历有关,正因如此这件事便是在我看来,最有可能使其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

听着他那压低了的嗓音宛若临捕前压低脚步的野兽,我只是回头看向玻璃之外,那些在拳馆教打拳的教练、陪练和杂工,似乎都是腼腆的主儿,和人说话的那一刻起,都像是“小屁孩”在脸颊爆炸,一圈红晕就这样绽放出来。

尴尬嘛…也许单纯得可爱呢。

“说吧。”

我将原本交叉的手指分离,摊开双手平行在放在桌子上,掌心朝着桌面,身子稍微放松,像是敞开了大门的城池。

“其实,我觉得…如果不出那档子事情,可能他现在这个状态至今都没有到来。

在他依然保持着安静但却抱有生活的热爱,以及不至于被逼入绝境的社交。

他保持这个状态很多年了。至少我听他说起过去的过去亦如当时高中那般的安静,像一个即使站在光里都不会惹人注意的小透明。他成绩一直都处于中游左右,不出头也不像我这样落尾,即便拿了各种省级奖项、参加各种军检什么什么的都不曾声张,警校的直招下来后也隐藏地非常好,甚至为了不被人怀疑,他即便已经确定了大学还报了高考,每天都像任何人一样认真备考。

好像安静就是他的本质,即便他无论如何做出多么激烈、多么尝试融入欢快与社交中,他都会在转头的一刻变回来,又或许他做的这些尝试,是在帮助他抵抗这灵魂朝着其本质趋近…”

原来这个男人不但在成为警察后才遭遇矛盾,而是其一生都在和矛盾的纠缠中自救…只不过当那次令他在某种意义上“近乎死亡”的事件出现,不但带来了万民选择的时代,也让这个男人在“死亡”的一刻便无力再与矛盾做抗争。

除了聊到神神叨叨的话题会相对健谈外,我从来都没见到他能说出很多的话。

“那件事情…应该只是一个玩笑…或许是大家在备考期间都非常紧绷,急需一些笑料来缓解压力,而就在大家心照不宣的试图认定开玩笑的时候,却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认真格外出奇。

当时有一个长得不是很好看的女孩,成绩也不出色,她本人也是那种很安静的存在。也许是出于这种自卑,女孩有问题不敢问老师,也不敢问优秀的同学,只敢去问那个同样安静的陈世。而陈世不是优秀到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解决,且他本身也不希望和太多人有纠葛,正因如此他在别人找他的时候,他会把没有解决的问题在这个时候咨询那个人妄图解决,然后再等下一次女孩来问他再新旧问题一起告诉其解答,又或许只告诉旧问题的答案而效仿旧问题的解决方式来应付新问题。而他从来不会去主动找人,每次囤积的那些问题都等着女孩来自己询问。久而久之因为女孩的毫无光彩与自卑,当时所有的人对于这种情况都以为女孩对陈世发动了猛烈的追求。

在这高压的环境下,稍稍的好意,都可能被挤压破裂,值得铭记的同时,便弥漫了整个青春。”

花瓣飘落的诗篇,夕阳染红的决绝。青春是泛黄的照片,是弹奏不到结局的乐章。这便是我认知的青春色彩,如果这苦与乐的交织生活里,混入不了些许的甜,那么这仿佛咖啡般醒神的苦涩,就难以带来揉碎牙齿的回甘。

“这不很好嘛,当时他把握住,不至于现在还是光棍一条呢。”

他没理会我的话语,接着说下去。

“之后开始有人恶作剧,一些贪玩的家伙,一些寻求放松的做题家高手,还有一些有点恶趣味的已经放弃高考的家伙…先是每每女生去问问题就在旁边起哄;然后就是女孩的抽屉被人用修正液涂上一些奇怪的话语,还有人模仿陈世的笔记写了一些纸条塞到人家书里面…”

“然后呢,继续说。”

他看了看我格外严肃的神色,吞了口唾沫之后,紧张的四肢像是被风吹动的枯枝,手舞足蹈了一下。

“无论陈世为多么神的人,都无法避免在被卷入到风暴焦点,被其撕裂得难以忍受。后面女孩都不敢去问陈世问题,陈世碍于他那所谓的安静,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正因两人都格外懦弱,大家在看到那个女孩每次都害羞到无地自容的时候得到快乐,同时两人根本没有任何阻挠表态,导致这样的恶习不断得寸进尺。

后来陈世跟我说,在女孩经常被恶作剧久了之后,他自己也收到了恶作剧。不过他只收到一次,整个高中生涯只收到一次,那是一个信封,包装很精致,里面好像就一张卡片,至于写啥我记不太清了…就一句话…他跟我说那是那个被欺负的女孩的字体。我也没太在意,当时大家也都不算是恶意的调侃吧,没人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我也没有去制止过。也许是因为跟我关系比较好,陈世这才只被恶作剧干扰一次,而我当时知道自己高考没啥本事,就在教学楼后面的树下挂一颗沙袋,每天不上课的时间都下去锤…所以我对于他们经历的恶作剧其实也只是道听途说。

后来女孩经常被恶作剧,已经上升到就像日本那部小说、还是电影的那个叫什么‘情书’一样的情节。就是大早上就在白板上写他俩的名字,然后画一个大大的爱心,每次女孩都很恼火但又敢怒不敢言地上去擦白板;还有就是陈世从外面回来,总之要和女孩在走廊相遇,其他挨在走廊墙边的男孩就会起哄,把陈世往人家身上推去,而陈世对这些似乎都置之罔顾,或许是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处理吧…毕竟他已经尽可能地让自己成为不会惹人注意的小透明…但两个小透明的不透明的接触,就会引来注目。或许就是这个平静的性格害了他,又或许只是矛盾…因为他最大的错误,应该就是没有像现在这样选择一个安静的极端走到底。”

我的双臂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而导致血液没有回流,已经稍微犹如冰块一般僵硬冰凉。

“而后伪‘陈世’写的情书都超过三四十封了,大家把自己不敢对自己爱的人说的骚话,全部浇灌到陈世的落款,并赠予一个自己亳不需要负责人的人手上。这也导致了事件的爆发。”

“女孩自杀了对吧。”

“队长…您…知道的啊…”

我正好借势摆弄了手臂,让血液流动至我每一颗毛发,让毛囊醒活,让肌肉燥热。

“也许是不堪受辱吧…总之那天是我第一个发现…可能是半夜三更选择成为一只永远轻柔飞翔的蝴蝶吧,总之直到白天我赶着去打拳才看到在教学楼的背面有…”

那肉身的死像是破碎的茧蛹,而那高贵的灵魂化作蝴蝶无虑的飞翔。

“后来嘛…就那样了…不过据说在整理女孩的课桌的时候,所有残留的那些恶作剧痕迹全部被擦干净了,而那些所有的伪情书都不见了,唯独只剩一封在女孩书桌里…额…这段…就到这…而最可恶的是那群不知道情况的家伙,上到教室还想着今天又该在白板上写下什么恶作剧…至于陈世…”

“就是那里开始改变吧…”

“他那天晚上似乎很大胆,在打家都安静自习的时候起身表示‘自己很早就被警校特招了’,虽然他看着很勇敢,但实际上他的脸早已挂上两颗太阳,半低着头紧闭着眼,毕竟这可是他这辈子最勇敢的时候,随后当着全班的面说自己不参与高考了。然后坐下来之后,他好像喝了一口水,只是好巧不巧正好有一滴水尴尬地留到下巴,顺着下巴滴到地面。从此以后他就变成了现在这个陈世。”

那原本感觉像是装装样子要参加的高考,究竟为什么…是为了什么参与…又是为了什么停止…究竟是水滴落在在地上,还是…

“对了…馆长,你这里收的人,似乎都和陈世很像吧…”

“啊…警长也发现了吗…”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露出一个憨态可掬的微笑。“我只是…希望这些好像有着自闭症的家伙、这些孤独的拳手、孤独的零散工可以在这里被其他阳光快乐的孩子感染,变回他们期待的…自己的样子。”

“做的挺好的,馆长好好加油吧。”

我起身的同时,这个叫智开的馆长也一同起身,我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我已经猜到那一句话是什么了。”

“啊…怎么可能嘛…虽然我听着你可能跟陈世很熟,有可能是他以前的同事…但…那句话嘛…我都记不清楚…”

智开一只手插到后口袋兜,另一只手在肚皮上使劲的挠着。

“你不像任何人…对吧。”

“我不知道…”

这个答案足矣,在他没有否定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不虚此行。

这便是这宛如静止的男人成长的一切吗…他似乎是将原本主观构筑的城墙打破呢,让自己主动投入那自己还有些许抗拒的本源。

那万物的开端…那因果的开始。

夕阳正打在拳击馆一边的窗户上,这里看到的老城区,在被沿滩从中间分割后,就像是那太极的两仪。

不过那奇怪的中央的某个小区里的三座高楼,就显得格外突兀。

沿滩的江很长,一直放大城市的版图,就好像两仪延伸至四象,甚至八卦。

昏黄的夕阳下,厚重的云彩像是掀翻天际的巨浪,我无力隐藏,毕竟…没有人可以和天做对抗吧…

脚踏着大地,就觉得格外亲切,或许我们必须得顺从地渗入大地,化为土地的养料之一,才有可能作为某种依附与天对抗吧。

如果这夕阳的颜色是陈世的青春色彩,那么必不可能是完全如金色的夕阳。

在那金色的中心,像是突然被直射的光芒刺伤眼,才能完全窥探这光的颜色,应该是有被层云遮蔽的,点点的血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