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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儿子！吃饭了。”武秀姑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进来。
“好的！马上来！”闫墨答应着。
“儿子！你刚才是不是哭了？”刚坐到饭桌前，武秀姑就发现了故意低着头的闫墨眼睛红红的。
“没哭！只是刚才不小心迷了眼睛而已。”闫墨支吾道。
吴秀姑放下筷子，语重心长地说：“儿子啊！我知道你很想念孟蝶。再过一段时间，你们不是又见面了吗？你也不能太过儿女情长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让一个女人牵绊着呢？”
“儿子！你娘说的对，就算你再想一个女人，心里呀也得憋着。当初我看上了你娘，可你娘却看不上我，我也没像你这样哭天抹泪的呀。”闫老五将一块红烧肉塞进了嘴里，大口嚼着，插话道。
武秀姑狠狠瞪了不解风情的闫老五一眼。
“瞪我干嘛？！事实就是如此啊！当初你确实没有看上我啊。要不是我天天给你家送猪肉，感动了你爹。他哪能这么痛痛快快的把你嫁给我啊？”闫老五不服气地说。
武秀姑知道话已经谈不下去了，她现在真想把那碗红烧肉直接扣在闫老五的脑袋上！可儿子还在身边，于是她忍住了，“好了，不说了！吃饭，吃饭。”
闫老五偷眼瞅了瞅武秀姑，又瞅了瞅闫墨，心里嘿嘿一乐……
今日衙门里琐碎的事情比较多，等薛良处理完之后已经快到深夜了。出了衙门，他在一个小吃摊上简单吃了一碗馄饨，然后就匆忙赶回家中。
没有灯光的小院里黑沉沉的。他推开屋门，吹亮火折子，把外屋桌子上的油灯点着。桌子上还放着一个用白布包裹的东西，他将白布解开，露出了那面古朴的铜镜。
白天，薛良将铜镜带回衙门之后，想了想，铜镜毕竟是贵重之物，如果放在县衙的话，担心会被其他人碰触，不小心损坏，于是将它拿回了家里。
此时的铜镜在油灯昏黄的映照下，发出一种恍恍惚惚的光晕，虚虚实实，给人一种很神秘的感觉。
一阵困意袭来，薛良瞅了铜镜几眼后便不再理睬，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回东厢房睡觉了。不大的功夫，就从里面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中，薛良就感觉后背有些阴冷。他裹紧了被子，想继续睡觉，可就在这时，他隐隐听到外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个声音像是鞋底摩擦地面的轻微脚步声；又像是有人在梳头时，木梳划过干燥的长发发出的“唰唰”声……
十几年来，这个院子只有他一个人居住，就算平时都很少有人来串门。
“难道是老鼠？”天气很冷，薛良懒得起床，只在心里胡乱猜测着。他希望老鼠赶紧偷完东西后回自己的窝里，让自己好好睡觉……
可等了一会儿，那个声音仍旧没有停止，好像有个人一直在外屋走来走去，又或者她一直在梳头……
不厌其烦的薛良终于被这个抓心挠肺的声音彻底吵醒了，他的一只手伸出被窝，向摆在头顶的那个床头柜摸去。他想找到火折子，将油灯点燃，可立刻又想起来，火折子被自己遗忘忘在外屋的桌子上了。
坐起身，摸黑找到了自己的鞋子。随意蹬上鞋子，薛良朝外屋走去……整个房间里黑漆漆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不过从床边到屋外的桌子这十几米的距离，他已经走了十几年了，就算是闭着眼也不会走错的。
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挪，薛良穿过门口来到了外屋。那张桌子就摆在外屋的正中间，只要再向前几步，就能够摸到它了。
薛良在心里数着步子：“一，二，三，四……当他数到第十下的时候，果然，前伸的双手就触摸到了那张桌子的桌沿。他在桌子上胡乱摸索着，很快在桌子的一角摸到了那个火折子。那个“窸窸窣窣”的声音仍旧在响着，而且好像就在自己的身边。
薛良把火折子吹燃，然后侧头看去……
薛良首先看到的是一片刺眼的红色，这是一件红色丝绸的衣裳，此时它正穿在一个人的身上。而这个人正坐在桌子前的一张木凳上，她的侧面正对着自己，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米。红衣之上是一头散乱的乌黑的长发，长发遮住了她的面颊，看不到脸，甚至无法分辨她到底是男是女。
在她那长着红色长长指甲的惨白的右手上，拿着一只红色木梳子，正从头向下，一下一下梳理着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而那“唰唰”的声音正是由此发出的。
薛良的呼吸已经停止了，全身的血液也全部冻结了。他只能看着红衣用缓慢的动作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却一动都不敢动，仿佛生锈了一般。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发不出一点声音，拿着火折子的手不停颤抖抖着……红色的火苗左右摇曳，让那黑色的长发仿佛正在四处延伸……
画面诡异到了极点：一个人深更半夜的坐在漆黑的屋子里梳头，而薛良好像正在给她打灯照亮。画面定格在那里，恐惧像潮水一样涌遍了薛良的全身……
薛良费力地把眼睛转向另一个角度：在红衣的前面，那面铜镜里正映照着她的那头乌黑长发，不过也只能看到长发的一部分，却无法看到她的脸……
过了不知多久，红衣好像已经梳完了头，她把红色的梳子轻轻放到桌面上，然后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仿佛正在欣赏镜子中的自己。接着她的头竟然慢慢的向薛良转了过来……头发散开，那张脸终于露了出来……不！那不是一张脸！只是一个平面而已：没有眼睛，没有眉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甚至连任何的凸起凹痕都没有。就只是一个平面，就像一张雪白的纸！
薛良的脑子已经停止了思考，甚至已经忘记了恐惧。他只是呆呆的看着她，看着那张什么都没有的脸。而那张脸也在呆呆的望着他……
忽然，一阵刺痛传来！原来，火折子因为燃烧的时间过长，高温让他的手再也无法把持。手一松，火折子掉在地上，“啪嗒”一声熄灭了！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静得就如同一座荒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