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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一步一步走得很慢,谢昭华忍不住跑出瑶华宫上前迎接他,外祖父气得一绺白胡子都翘了起来,急吼吼喊道:“殿下作甚?您在那站着就好,我这把老骨头走得动。”
听了这番话,谢昭华一时间五味杂陈,表哥投向她一个眼神,叫她听话照做便是,谢昭华这才老老实实的驻足停步,立在瑶华宫门口看着与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
待外祖父走至她面前,表哥也一同行大礼拜见,“老臣崔新霁/微臣崔瞻远拜见长公主,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谢昭华为等他行完要扶,却被外祖父出声打断,“殿下,礼不可废。”
她这才规规矩矩受了这礼,向外祖父行晚辈礼,又对表哥崔瞻远行万福礼。
好一通规矩礼仪行过后,这才将人带到寝殿外间,崔公大一关上门起就开始对谢昭华说:“你初入朝政,切莫再像方才那样不重规矩,叫人看去了,指不定怎么编排你呢。”
谢昭华及时点头卖乖,“我知道了,外祖父莫要担心了。”
祖孙三人阔别已久,老人家此次会面没像往日一样上来就要给人立规矩,既是因为谢昭华年岁大了懂规矩了,又因为她初涉朝政这会喊自己过来显然是搬救兵的,不能叫外人以为他祖孙二人关系不和,看了昭华的笑话去。
崔瞻远就更为不同了,朝思暮想的表妹正在眼前,他只含笑望着表妹与祖父逗趣,待她二人揭过先前那一茬,他才出声道:“窈窈,你好似长大了。”
当朝女子大多是及笄时父母取小字亦或出嫁后夫君为她取小字。窈窈是谢昭华的小字也是乳名,因着此名是母后在她出身前取得,她便一直沿用至今。
谢昭华浅笑回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表哥怎还做了那鲁肃?”
当真是口齿伶俐的很,一点亏也不肯吃。崔瞻远忙道:“是表哥的错,应当拿你当吕氏阿蒙看待。”
崔公也乐得看着两位小辈逗趣,饮着茶由着她二人辩嘴。
却又听得崔瞻远问道:“小皇帝待你可好?”
这话问得别有玄机。谢明琮眼下待她是挑不出错来的,恭恭敬敬的对她这个皇姐,只是恭敬有余却又不够亲近。可只要一想到前世自己鞠躬尽瘁只为稳固他这皇位,到头来却被赐一杯毒酒了却余生,谢昭华便觉他对自己的好只是在演戏罢了。
可这些话她自然是不能说与二位听的,谢昭华正色肃容道:“表哥何出此言,圣上待我如何不是天下皆知吗?”
崔瞻远却想到方才自己跟着祖父去紫宸殿先行与圣上请安时,他打发跟前的小内侍出来回绝,那小内侍一股子傲慢劲便觉得心中不舒坦。
祖父三朝老臣,如今空有挂名的太傅虚职之称,故而赋闲在家久不入朝。此次收到窈窈的信祖父这才上京入宫,那小皇帝不说随着窈窈一道喊他一声外祖父就罢,连请人进殿说几句话都不肯,可见三纲五常的圣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这般粗鄙的话惯有光风霁月崔三郎的崔瞻远在表妹面前是说不出口的,只得在心中暗自腹诽,面上却是说:“方才我随着祖父去给圣上请安,等了半晌并未见到人影故才有此一问罢了。”
又玩对付徐老夫人那套,谢明琮怎就这般不长记性,这样做对他有甚好处?谢昭华想不通,也不愿细想,只含糊回道:“许是圣上在看书不让人打扰,底下人又不懂事,不知变通。”
但她一想到祖父一把年纪进宫怕落人口舌,先去给圣上请安他还不见,便心下来气。
这厢祖孙三人话完家常,谢昭华早早派人准备了外祖父和表哥喜欢的膳食,正欲喊人传膳就见有人来通禀,说夏总管已经在殿外等候多时了。
谢昭华大约是知晓他来作甚了,想必是小皇帝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拒了外祖父不妥,这会来找补请人过去用膳了。
她也不为难夏安,等他将一连串原因说完后,不紧不慢的回了句,“劳烦夏总管跑一趟,只是祖父年纪大了腿脚也不便就在本宫这用膳就好。”
夏安明了长公主的意思依旧问了一句,“奴唤人抬了轿辇过来了,崔太傅过去不费力的。”
崔公这时拄着拐杖走了出声,冷声道:“抬着轿辇作甚,莫不是折辱老夫。圣上那里的膳食再美,请恕老臣没有这个福分去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