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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愿意与否,十四家中都各自给出了人选。正如你现在所想,洛离,你,姜月盈,其实都曾是人选之一。只不过最后,我们选择了洛离,而在其他圣人境内,也还有另外几位少年被选中用来献祭。你不原谅我们也没关系,但是我现在要与你说的,是秦缓的一些事情。在宛丘境的陈氏中,那个被选中作用作改天之策的孩子,就是为陈予念提供血食的少年——陈药。”
“陈予念像是被上天诅咒的孩子,她一出生便带着枯血之毒。刚出生的那几天里,是她的母亲没有剪断脐带,一直用自己的血液供养着她。可是随着她的生长,她的母亲血液也逐渐干涸,最后像是被抽干血的干尸一般,活活熬死。”
“而在那期间,陈氏族人一直在寻找世间名医替她治病,可是没有人能对这个病情说出个所以然了,更别提医治了。陈氏族人不知从哪辗转打听到西洲境内,有对夫妇医术超凡入圣,他们用各种手段来要挟那对夫妇出手相医。那夫妇二人研究了陈予念的血样,他们给出的建议是尽快杀了那个孩子,她的血液可以吞食自己以及其他人的血液,如果不加以毁灭的话,很有可能会酿起灾祸。”
“他们的言辞惹恼了陈予念的爷爷,掌管陈氏的族长,他们被逼着喝下了陈予念的血样,染上了枯血之毒。仅一夜之间,夫妇二人色衰年老,气血枯竭,即便如此,他们也只是摇头,坚称枯血之毒无解。”
“所以那对夫妇就死在了枯血之毒下?”姬曜有些惊惶,之前那位不善言辞的姑娘,是这么妖邪的一个人!
“那对夫妇,其实就是秦蝉衣的父母。而秦缓,当年从陈氏安扎在西洲的府邸中死里逃生后,与西洲圣人言说过此事。陈氏在整个宛丘,威势较之圣人不遑多让,即使是西洲圣人见到那位老族长也要礼敬三分,更何况像秦缓这些普通人,除了远离这股势力,别无他法。”
“灾难不会因为人们的逃离而消失,他会主动寻找应灾之人。”姬曜若有所悟地喃喃自语,而后声音低若蚊蝇,“可是他们直到如今还在行医救人……”
“用这么多本该好好活着的人,来换取世人可以修行的天地?”姬曜眼神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烛龙……”他默默地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直至此刻,我们也并不清楚烛龙到底在谋划些什么。而洛离,昨天夜里出现了,他本该元神寂灭,可是他借着赵安宁的魂魄碎片,又出现了。”
再一次听说赵安宁时,姬曜只觉一阵恍惚。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日里,在姚府的池渊亭边,少年们聚在一起,想着办法,把赵安宁给找出来。
“那个赵安宁,是谁?”姬曜问道。
“于青罗圣人辖境内,有一国号为秦。赵安宁,就是秦王赵高的长子!”文先生指了指身后的青罗圣人。
青罗圣人补充道:“妖族的逍遥尊者找过赵安宁,对他说两淮境内,有破除人族与妖族之间隔阂的办法,所以赵安宁才非要跟着洛离,来了这里。”
刘言章又接着说道:“赵安宁进入两淮就死了,只不过魂魄之前一直藏在洛离的身体里,当他的魂魄离开洛离身体以后,我找过他,我对他说,去上界看一看,就知道这世间的人族与妖族相处有多融洽了!”
“他去了上界,又回到了这里,只不过,随着上界天龙一同被吸纳入葫芦中去了。”文先生拿出昨夜掉落在地的葫芦说道,“可以说,赵安宁,就是一切变故的起源。他可真的和这个名字一点都不相配,他是不得安宁才合理!。”
“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把洛离他们逼到了绝路上。姬曜,可能在旁人眼里,我们有很多选择,我们可以对这个世道袖手旁观,可以不去把你们都纳入局中,可以逍遥天地间,做个无忧圣人。可我们其实并没有选择,既然选择走上这条路,我们就注定要担着圣人之则,不惜一切地为世人开路。”
“姬曜,这世上,为改变大道秩序而死的人,远比你想的要多得多。我们只能看着,却无力去改变什么。甚至,我们要亲自入场,去逼他们绝望!”
“我不求你能谅解我们,你要拿我的命去给洛离一个交代也可以。没关系,我与刘言章死了,这两淮,还有秦缓,可以成为下一任的圣人。”
说着,他指了指姬曜身后,说道,“就在昨夜里,你离开以后,陈予安杀了秦缓,拿走了秦蝉衣九死一生拿回来的龙珠。”
姬曜闻言,推开身后的房门。
屋里,姑娘蜷缩在秦缓身边,直到有人打开门,她才抬起头,眼睛红肿地看着推开门的姬曜,看着跟着进来的西洲圣人。
“丫头,别哭!”西洲圣人率先跟着姬曜一同进来,他走到秦蝉衣身边,搀起少女说道:“秦缓还在的!”
他替秦缓撸起袖管,抬起秦缓的手臂,扭动着秦缓的手,自他的肩头拍打至手腕。一道血箭自秦缓的手腕处射出,而后他以同样的方式拍打着秦缓的另一手臂……
姬曜伸头看着案几上变黑的血液,“这……怎么会这样?”
跟在西洲圣人后面进来的刘言章拉住姬曜,让他远离那份血液,他说:“别靠近,那毒……还活着!”而后他将姬曜带了出去,屋里仅留下秦蝉衣与西洲圣人两个活人。
“之前也与你说了,那个叫陈予念,就是枯血之毒的源头。在她的家族里,饲养着血子,为她提供血液补给的孩子。你说,如果有一天血子死了的话,陈予念会怎么样?”
“自然也是死路一条!”姬曜思索片刻,蓦然抬头说道,“她来找老神医,其实就是为了……夺药!”
“那为什么老先生与我们在一起时,不去拆穿他们?”姬曜疑惑说道。
“因为他不敢!秦蝉衣是他的软肋。”西洲圣人缓缓说道,“而且偌大的陈氏家族,哪里是他一个普通人可以抗衡的!”
姬曜沉默着,没有反驳。
秦缓的行为让他想起了当时,与父亲第一次讲起自己的道理时,那个因为弱小,就不敢与世界讲道理的自己。
原来,不止他是这样的人。
日色斗转,晨光晒干雾气,露水消失在泥土中。书房的门方才吱呀地打开了。
西洲圣人率先从书房里走出来,跟在他后面出来的,是秦蝉衣以及漂浮着的秦缓。
秦缓感慨地与西洲圣人道,“一岁末,一岁始,日子过得真快呐!想当初离开西洲的时候,蝉衣还是只会跟在我后面不停哭的小丫头,转眼就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姬曜看了看魂魄出体的秦缓,小声向文先生问道:“为什么下一个圣人,一定是秦缓?”
“先圣有训诫曰: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秦缓正如是!”文先生未加思量地答道。
“秦缓当了圣人,那陈予念他们呢?就这样视而不见了?还是说,让秦缓当圣人,其实就是想利用圣人规矩来让他放下仇恨?”秦蝉衣怒气冲冲,自从在书房内听西洲圣人讲述前因后果,得知陈氏想对秦缓和自己赶尽杀绝后,她便一直在生气,而出来时,西洲圣人竟让她与秦缓试着放下仇怨,秦蝉衣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管怎样,我都要替父母报仇,替秦缓出了这口气。让秦缓当圣人,我不同意!”
“当真?”西洲圣人直视秦蝉衣,“秦缓如果不当这个圣人,那他的魂魄现在就该被送去冥府了。让他接圣人之责,执掌一方,到时候即便是陈氏再想加害于你,也得考虑一方圣人的威怒,这是保你性命之策,也是如今你们能够和陈氏抗衡的最好方法。”
“陈氏因陈予念一人,早已惹得族人怨念四起,再加上天地秩序改换,冥冥之中属于陈药的意志对陈氏也有压制,而陈氏的老族长又刚刚逝世,也正是打压的时候。”宛丘圣人在旁加以劝说道。
秦蝉衣对西洲圣人瞪着眼睛,“你要是诓骗我呢?”
“我身担圣人之责,骗你作甚?”西洲圣人认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