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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白色恐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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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翰林把英国爱丁堡大学的“邀请函”用蜡纸包好,裹在衣服里,放入皮箱的中间,防潮、防损、防丢。因为它饱含着少帅张学良对他的保护,让他到海外暂避一段时间,防止日本关东军对他的迫害,更饱含着普兰德牧师对他的关爱和希望。

阎翰林孑然一身,从上海乘邮轮,途经西贡、新加坡、科伦坡、苏伊士运河、雅典、里斯本等港口城市,历经2个多月才到伦敦。

不过,同船的有十几个旅法留学生,一路上他们互相照顾和关心,还不算很孤独、寂寞。

第二站是越南西贡,属于法国殖民地,有很多欧式风格的建筑,当地人矮小、精瘦,喜欢赤着脚,亦或可以看到中式青砖瓦房,可见西贡的华人也不少。

第三站是新加坡,为英属殖民地,街市到处都是中文幌子或招牌,城市的风貌像是中国的广东、福建等沿海城市。

离开新加坡,邮轮继续向西航行,经过马六甲海峡,进入了印度洋,抵达锡兰岛,邮轮不能进港,在港口外抛锚。当地土著人划着小船载着五彩斑斓的热带水果,挺诱人。那些土著人将水果用竹竿升上来,旅客把铜钱放在竹竿上的布兜里,算是买卖成交。

下一段则是横渡印度洋,风疾浪大,没完没了大海,没完没了的颠簸,让一些游客上吐下泻。甚至有一位四川籍游客,不知是劳累,还是水土不服,患上疾病,不治而终。船长不得不让随行人员用布裹住尸体,抛入大海,实施海葬。随行者只好伫立在甲板,望洋兴叹。

邮轮在印度洋上漂泊了七天七夜,才驶入苏伊士运河。在通过红海、地中海时,海鸥翔集,鱼翔浅底,偶尔还可以看到鲸鱼喷着丈把高的水柱。

邮轮进入葡萄牙首都里斯本市,船长让旅客上岸休息了两天,旅客纷纷登岸,在里斯本港旅游,或者补给食品、日用品。

邮轮在海上漂泊了将近2个多月,才驶达英国伦敦。

阎翰林如同哥伦布环球旅行一样,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发现了“新大陆”,那憔悴的容貌和疲惫的精神,一下子如充了气的气球,飞到了九霄云外。

英国伦敦在当时可谓是全球最大城市,让世人向往之。不过在阎翰林眼里,它只不过是个雾霾之城,哥特式尖顶楼或者巴洛克圆顶楼,耸立在雾霭霭、灰蒙蒙之中,仿佛到处隐藏着精灵、枭龙、狼人和吸血鬼。

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英国的经济开始衰退,失业人口达300多万,伦敦城被贫困、犯罪和混乱所吞噬。正如爱尔兰诗人叶芝在其诗中咏叹的那样:“世界上到处弥漫着一片混乱,血色迷糊的潮流奔腾汹涌,到处把纯真的礼仪淹没其中,优秀的人们信心尽失,坏蛋们则充满炽热的狂热。”

昔日的“日不落帝国”不再辉煌,而是被涂上了一层黑白灰。

英国的爱丁堡大学像一个公园,没有围墙,找不到边界线。

阎翰林戴着眼镜,抱着一本厚厚的书,路过格鲁吉亚老学院,走进哥特式建筑物,坐在教室里与各种肤色人在一起听课。

火车穿越蒙古高原和西伯利亚荒原,那无边无际的林海雪原,云蒸霞蔚的湖泊、河流,还有那白桦林、小木屋和宽厚的俄罗斯大叔大妈,都蕴藏着诗情和童话。行程7500公里,历时8天,在一个夕阳西下,晚霞行千里的傍晚,火车才进入苏联首都莫斯科市。

冬天的莫斯科市被白雪覆盖,像裹着一层厚厚的棉衣。

苏友文带着任春华搭了辆嘎子车,来到莫斯科沃尔洪卡大街16号。这里既没有标志,也不挂牌,只有巴洛克式的大门,连接着两边的铁花围墙。

苏友文从嘎子车上卸下行李,让任春华在一边看着,自己走到巴洛克大门前,上下求索:"这是莫斯科中山大学吗?怎么不挂单位的牌子?"

一位戴着羊皮帽,穿着羊毛大衣,留着八字胡的大鼻子门卫,警惕地望着苏友文,用俄语问道:“喂,你是谁?你找哪个单位?”

苏友文用俄语回答:“我叫喀秋莎(苏友文俄文名字),我找莫斯科中山大学!”

八字胡门卫哮喘道:“喀秋莎,这里就是莫斯科中山大学!”

苏友文来到岗亭,掏出“介绍信”。

八字胡门卫收起“介绍信”,把门推开,放她们进去:“进去吧。”

早晨,吉林监狱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监狱墙面写着“仁、义、礼、智、信”五个大字。

任鹏飞剃着光头,身穿灰色的囚衣,顶着凛冽的寒风,跟几个囚犯铲雪、扫雪、堆雪。

囚犯在作坊织布,织毛线,糊火柴盒,任鹏飞则坐在角落里搓麻绳。

夜晚,光线从门窗透进来,射在牢房的“礼、义、廉、耻”四个字上,“耻”字蚀掉了一半,只剩下“耳”字。墙下摆着八个马扎床,住着八个囚犯,昏暗拥挤。

任鹏飞坐在地上,借着门窗投进的光线看报纸。

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窃取北伐战争的胜利果实,在上海、武汉公然“清党反共”,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四一二”反革命政变。

凌晨,大上海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

青洪帮、特务数百人,身着蓝色短裤,臂缠白布黑“工”字袖标,从法租界出发,一路杀向闸北、南市、沪西、吴淞、虹口等区,袭击工人纠察队驻地。

警报声声,大批宪警出动,驱散和逮捕上海工人纠察队,强制工人缴械。

宪警强行解散上海总工会和各区的工人纠察队。

国民党刽子手大肆屠杀共产党人和工人纠察队。

黑云压城城欲摧,大上海到处弥漫着血雨腥风。

1927年4月7日,张作霖打着“驱俄反赤”的旗号,密令安国军军警搜查了苏联大使馆,逮捕李大钊等二十多名革命党人,不久后处于了绞刑。

北京东交民巷,安静中潜伏着重重危机。

在侦缉队便衣的带领下,安国军宪兵约三百余人,携械进入东交民巷,包围苏联大使馆,先将各门防守,而后拥入。

随着一声枪响,有一个中国人被从楼里拽出来,押上了警车。

随后,很多中国人、俄国人从使馆被赶了出来,大多数人从容步出,只有几个人试图反抗。

突然,苏联大使馆的二楼冒烟起火了,人群开始闹哄哄,宪警赶紧上楼扑火、搜查。

4月28日,北京西交民巷京师看守所门口,停放着李大钊等人的二十具棺木,围观者凄凄楚楚,沉痛不已。

莫斯科中山大学大教室的讲台上,中间悬挂着马克思、恩科斯、列宁、斯大林、孙中山的画像,左边插着苏联党旗国旗,右边插着国民党党旗国旗。

中国女翻译说:“今天,我们特别邀请了布柳赫尔将军,给我们讲述‘中国军队的编制与武器配备’这门课!记得哦,他还有一个响亮的中国名字,叫‘加仑将军’!”

加伦将军步入大礼堂时,立刻引起中国留学生雷鸣般的掌声。

加仑将军用蹩脚的汉语说:“我叫瓦西里康斯坦丁诺维奇布柳赫尔,中国人叫我‘加伦’。我是孙逸仙特聘的国民革命军军事总顾问,参加并指挥了国民革命军的东征和北伐,两大战役的胜利奠定了国民党的立国之本。”

中国学生瞪大眼睛,发出“哦”的喧叫声。

苏友文惊奇:“任春华快看,这就是国民革命军的教父-加仑将军!”

任春华惊叫:“好帅呀,好威风哦!”

加仑将军身材微胖,眉毛粗黑浓密,鼻子肥大,配上倔强的嘴角,勾勒出他坚毅和刚强性格。

加仑将军汉语说的磕磕巴巴,但铿锵有力:“中国拥有45000万人口,军队武装约220万人,其中160万,也就是70是在南京蒋介石的中央政府或省政府的指挥和控制下,其余60万士兵属于中国军阀的割据势力,其装备差别很大。蒋介石的国民革命军早期配备的是苏式武器,与苏俄断交以来,蒋介石集团与德国军火商打得火热,配备了一些德式武器,还有美国、捷克斯洛伐克、比利时的武器。另外,我想强调的是中国共产党,他们为了反抗蒋介石的清洗和屠杀,领导工人、农民和士兵发动数十次武装起义和暴动,已经占领中国15的领土,控制中国7的人口,还在湘、赣、闽、粤等省建立六个革命根据地和苏维埃政府。中国红军的军事力量不断壮大,约有65000人的兵力和45000支枪。但是,我相信中国红军是中国未来的希望,因为他们是有信仰、有理想的人民军队!”

苏友文认真地记笔记,任春华却跟同学交头接耳。

最后,加仑将军用一句诙谐的话结束了这堂课:“你们的国父孙逸仙先生,像个慈祥和蔼的父亲,不像是一个坚定的革命者,而他的继任者蒋中正更像是他的孩子,一个顽皮捣蛋的浑小子!”

中国留学生听了哄堂大笑。